倒是有几个跟他俩差不多名次的,凑过来说了几句话,宋长泽也客气的回应。崔庭澜则有些百无聊赖, 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文人间的宴会,这些人说话时总爱咬文嚼字,以显示自己极有学问。
相反, 不管是打拳练剑, 还是听先生说些仕途经济, 或是搞些小研究, 都比跟这些人在一起高谈阔论更有意思。
不过他也知道他必须要适应这些,倒也不会冷着脸, 有人与他搭话就笑着回应。
席间,赵文言一直不动声色的打量崔庭澜。
这几天,他已经对崔庭澜有了些了解。说来也巧,崔庭澜考院试时,在卷头填写父祖三代名讳时,他父亲的名字正是崔濯,而崔濯与他曾同在翰林院共事过,两家难免有所来往,他记得对方似乎并没有这样大的儿子。
赵文言立即派心腹去北安县打听崔庭澜。而那心腹来回快马奔波,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崔庭澜其实管崔濯叫舅舅,也就是说,两人并非亲生父子。而且那心腹还说,实际上,崔庭澜与崔知县并无血缘关系,因为杨家人故意换走了他的亲外甥。
赵文言的心腹之所以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自然是崔知县放出去的风声。他怕杨遇春那边再出幺蛾子,就想把崔庭澜不是他儿子给坐实了。不仅京城那边要散播消息,北安城也是一样,到时候杨遇春再派人来,舆论也会站在他这边,以保证他带不走崔庭澜。
赵文言听完后眼皮就是一跳,竟然也是被抱错的,跟燕王世子一样。如此他便越发肯定崔庭澜的身世果然有问题,说不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于是在宴会结束后,他便出言将崔庭澜留下。
崔庭澜对此倒是没有太意外,院试时赵文言看见他时一脸震惊,他就知道其中必定有事。
“崔生员,”赵文言面露微笑,“我与你父亲曾同在翰林,极是敬重他的为人与学识。今日见你得中功名,我亦为你父亲高兴。只盼你乡试连捷。”
“多谢大人。”崔庭澜拱手行礼,“若家父得知学生蒙大人取中生员,亦会十分荣幸。”
崔庭澜虽然管崔知县叫舅舅,实际上两人算是父子关系,他早已被记在了崔家的族谱上,所以对外他还是称父亲的。
一开始崔知县以为杨遇春总会将自家外甥接回去,即便他说了那样的话。不过后来他就死心了,给外甥重新起了姓名,却没上族谱。后来崔庭澜要科举,而卷头要填写父祖三代名讳,他就把崔庭澜记在了自家的族谱上。
而在杨遇春要将崔庭澜接回去联姻的事情闹出来后,崔庭澜更是提醒他,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说他是被抱错的,在外也要称他为父亲,不过在家里时还是可以叫舅舅。
赵文言摆手让崔庭澜坐下,一副打算与他拉家常的模样,“崔贤侄,咱们两家既有此缘份,你又是我取中的,便唤我一声世叔罢。”
崔庭澜:“……”
他怎么从未听舅舅提起过这位赵大人呢?想来关系应该算不得好才是,他竟跟自己套近乎,只怕其中另有隐情。不过他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位赵御史现在可是正三品的一省学政大宗师,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图谋的呢?
崔庭澜站起来拱手道:“小侄见过赵世叔。”
“贤侄不必多礼,快坐吧。”赵文言一脸笑意,很是慈祥,“崔贤侄,我一见你便觉十分亲近,回去后记得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崔庭澜自然笑着应了。
赵文言又与崔庭澜说了一会儿闲话,无非是他跟崔知县当年在翰林院的事。其实当年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也就是普通同僚。不过赵文言为了跟崔庭澜拉近关系,很是说了不少事。他作御史的,口才本就了得,不过是一件小事被他说起来也是妙趣横生。
崔庭澜自然十分捧场,时不时的露出微笑。
赵文言见说得差不多,这才放他回去。主要是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以免将来引起崔庭澜的误会,倒是弄巧成拙了。
等崔庭澜回去后,宋长泽便问赵御史找他什么事。崔庭澜对宋长泽自然没有隐瞒。
“先生,我总感觉这位赵大人太过热情了些。”崔庭澜道,“我从未听舅舅提起过他。要是我文采斐然,有状元之才,还能以为赵大人是想收我作学生。而我身无长物,家世不显,实在没什么能让他图谋的。”
“怎么没有?”宋长泽笑道,“你容貌出众,也许赵大人有位爱女,想招你做他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