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宋长泽第二天便应邀去了县衙。
崔知县已经跟看门的差役吩咐过, 所以宋长泽很快就被带到了崔知县办公的地方。
这会儿崔知县正在处理公务,看到宋长泽,便叫他先坐。差役上了茶, 而他又忙了一会儿才过来。
宋长泽忙起身见礼,崔知县摆摆手,叫他无需客套。宋长泽也就顺势坐下了。
“久等了。”崔知县呷了一口茶道。
“哪里哪里。”宋长泽道, “大人一心公务, 是我等百姓之福啊, 大人辛苦了。”
两人寒暄过后, 崔知县不免说起了县衙的难处,“北安县地广人稀, 也就靠近县城的村落,百姓的生活能富裕一些。而那些近山人家因交通不便,更是穷困,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说到这里,崔知县也是叹气。
宋长泽心想,果然是要想富先修路啊。不过就是现代修路都不容易,一条公路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收回成本,期间还有维护的费用,古代就更难了。这里虽有徭役,但是官府组织民夫基建是要给工钱并且管饭的。
前朝就是因为徭役太重,以至于官逼民反,当朝太.祖皇帝揭竿而起,迅速聚集了一大批民夫。太.祖登基之后本想取消徭役,但是因全国都要基建,比如疏通河道、修建城墙、开采矿产等,如此便硬性规定需得给服徭役的民夫发工钱以及伙食费,并且不得苛扣。
一旦有官员被发现中饱私囊,贪民夫的钱,直接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绝不留情。所以地方官员宁愿偷偷增加各种名目的赋税,也不愿贪徭役的钱,实在是风险太大。
算了,宋长泽想,在县衙没有大笔经济来源之前,修路是别想了。
就听崔知县继续道:“城里的商业也不发达,县衙一应事务靠赋税只能勉强维持。本官虽想给那些穷困百姓谋条出路,奈何能力有限,实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我见你总是能想出许多新奇的东西,可否帮着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这里富庶起来?”
崔知县从前在翰林院与书本为伴,不耐这些政务。而他被发配到这个偏远县城来,本就是在无意中得罪了人。要想调走,他一没人脉,二来又做不出盘剥百姓贿赂上官之事,就只能靠自己出政绩。
政绩哪里来?要么一县赋税增加,要么提高人口数,要么多出几个科举人才。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比如像宋长泽这样造出打谷机,或者发现某个高产作物等等。
可惜崔知县哪个都做不到。而宋长泽就这么撞了上来,崔知县在外甥的指点下,自然要牢牢抓住。
宋长泽也知道北安县有些两极分化,近城的村子比较富裕,他们除了种田,还可以搞些副业,比如养羊养猪,除了自家吃肉,还能卖钱;再比如进山采集些山货、草药,打些猎物,也能增加收入。甚至家里种的蔬菜、养的鸡鸭、砍的柴禾,都能挑进城里卖掉。
而离城远的村子,比如宋长泽的舅舅家。进一趟城要几十里路,途中还有野兽出没,进趟城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所以他们能不进城就不进,再不就多人结伴。商品不流通,只靠自家出产,又哪可能富裕呢。
种田本就是最不赚钱的行业。而江南那些繁华富庶之地,商税才是大头,北安城商铺有限,最多还能收点儿摊位费,实在杯水车薪。
即便如此,宋长泽还是觉得,崔知县身为父母官,工作做得很不到位。一县之长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当然是招商引资,搞活当地经济。不过这会儿没有招商引资一说,只能发展当地特色产业。
现在崔知县让他想法子,宋长泽便决定从这方面入手。
其实宋长泽最先想到的是他种的那些甜菜。甜菜本就是经济作物,而这里的糖又很贵,将甜菜制成糖卖出去,便能有大笔的收入进账。
然而,虽然今年秋收可以收获一批甜菜,但大规模种植却要等到明年。等再制成糖卖,至少要后年才能有收入。他怕崔知县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他现在需要一个更快速有效的致富方法。
“其实咱们北安城也算有特色的地方。”宋长泽也想北安城能发展起来,便提了一句,“大人想想,北安城什么比较多?”
崔知县一愣:“本官一时还真没想到这里有什么特色,倒是养羊的比较多。”街上就有不少卖羊肉汤的摊子。
“对呀。”宋长泽一拍手,“这羊可全身都是宝。羊肉能吃,羊皮可以制衣裳制鞋,就是羊毛都能纺线织成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