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眠闭目养神,任由身侧人发出咕哝呜咽声,权当没听见。
聂晚昭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绑了绳索,嘴巴被两条帕子塞得鼓鼓囊囊,除了能发出细小的声音以外,根本无法大声喊叫。
她只能瞪视着眼前的男人,在心中用最毒的话咒骂他。
半个月前,她差点就要被强制性喂下堕胎的药,紧要关头,宋竹眠突然改变主意归府,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直接离开京都,说是要返回北方。
整个队伍没带休息,已经连夜行进了三天三夜。
聂晚昭挪动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踹了他一脚,在接收到他刀刺的目光,不可避免怂了一瞬,可她却不能怂,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拿掉帕子。
宋竹眠知道她又要耍花招,可是却无法忽视她不断踢自己脚的行为,她这么乱动,若是不小心从座椅上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很容易就会出问题,到时候伤及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
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宋竹眠脸色一黑。
“你又想做甚?”宋竹眠最后还是抽走了她嘴里的帕子。
“呸呸呸,你这个混蛋。”聂晚昭先吐掉嘴里的口水和不适感,随即张嘴就骂,可下一秒,见他又要将帕子塞回去,急忙转移话题:“我要尿尿,尿尿!”
宋竹眠的动作一顿,生硬地扯了扯嘴角,“说话怎得如此粗俗?”
“就这么粗俗,怎么了?不爽你干脆杀了我得了。”聂晚昭知道他不会拿自己怎么着,嘴硬得很,反正跑又跑不掉,她怼他几句怎么了?
宋竹眠深深看了她几眼,直到逼视她主动住了嘴,这才扬声叫停队伍,给她松了绑,随即快速下了马车。
聂晚昭活动了几下手腕,第一时间去察看车门,不出意料,从外头给锁上了。
条件简陋,队伍又都是些大老爷们,要解手的话,只能在马车上将就用便壶。
聂晚昭是宁愿憋着也不愿用这玩意,一路上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这次也没真想解手,而是想用这个借口来放松一下身体。
她不是没想过靠自己逃出去,可显然没这个可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能做什么呢?估计还没跑出去两步,就会被抓回来,除了给他们添点小麻烦,什么也做不了。
聂晚昭将手按压在平坦的肚皮上,撩开车窗看了看外头望不到尽头的白色,眼眶忍不住湿润,“沈黎安你个负心汉,抛妻弃子跟野女人跑了不说,居然还敢死,现在好了,我们母子俩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就在她自言自语感慨着命运多舛时,耳边忽然听到队伍里响起一道刺耳的叫声:“戒备!”
不多时,整个旷野充斥着兵刃相接的刺耳动静,狂风呼啸,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响彻天地。
聂晚昭猛地揭开车窗,将脑袋探出去,试图从不断晃动的两队人马里,找出自己想要找的那一个。
环视一圈无果后,她后知后觉,是啊,他都死了,来救她的,不会是他了。
蓦地,车门从外被人打开,宋竹眠的脸出现在眼前,眼里的凶光毕露,充满了还未褪去的熊熊杀意。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略带警告的低吼道:“跟孤走。”
聂晚昭紧紧贴着车壁,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想到了某个不会来接她回家的人,她强忍着不受控的泪水,直直摇头:“不要。”
“你自己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昭昭!”宋竹眠咬牙,无法接受再次被她拒绝。
“昭昭!”
聂晚昭难以置信地抬眸,透过宋竹眠的身影,慌乱地寻找着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
她终于找到了那抹朝着她奔跑而来的身影,透着淡淡的薄雾,和对方的视线遥遥相撞,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还活着。”想到这个事实,聂晚昭破涕为笑,可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有她高兴的空挡。
宋竹眠恨不能将她脸上的笑给撕碎,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半拉半抱下了车,趁着沈黎安被其他人拖住的空隙,将聂晚昭强行抱上一匹军用的战马。
“你放开我,你掳我回去有什么用?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宋竹眠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吩咐贴身侍卫为自己掩护,试图从人堆中突围。
可沈黎安又怎么会给他机会,与秦旭配合,成功将宋竹眠的马击倒,救下聂晚昭。
沈黎安紧紧搂着聂晚昭,顺着矮坡滚落几圈,在后背撞击石块带来的阻力下,才终于停了下来。
聂晚昭尚未反应过来,沈黎安便已将她交给了秦旭保护,他则迎上也是刚刚才从地上站起来的宋竹眠。
宋竹眠立于风雪间,手持利剑,手起刀落间,便已取了他人一条性命,阴沉俊脸上一条被碎石划破的血痕,满身的雪渍污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