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是有人头脑清醒,刚正不阿,义正言辞要寻求公理:“微臣认为,既不能任由流言肆溢,也不能轻易下定论认为二老无错……”
“你竟在质疑二位的人品不成?亏得你还受过杜老的指点提拔,忘恩负义的黑心鬼!”
“恩情是恩情,公道是公道,并不能混为一谈,若是我怀有私心去看待一桩事,那些受害者何其无辜何其冤枉?”
“你上来就说什么受害者,岂不是已怀有私心,已给二老定了罪?我呸,虚伪至极!”
“你……与你这等莽夫说不清。”
“欸嘿你们听听,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呢,就敢当着老夫的面骂老夫,一点都不知道敬老尊贤四个字怎么写,这就是你们这些文人天天挂在嘴边的所谓风范?真是笑掉老夫大牙。”
有人实在听不下去,冷笑着插话:“某人为老不尊,还指望别人敬老呢?可笑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说你两句就开始气急败坏了?难不成你就是那位攀了杜老高枝的学生吧?”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还算有几分姿色。”
结合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关杜老的传言,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你!”那人被气得一口气没缓上来,捂着胸口直愣愣向后倒去,得亏身边人及时接住了他。
两派人你骂你的,我骂我的,就此吵得不可开交。
“肃静。”主管黄玉尖锐的嗓音打断两方欲掀翻屋顶的争吵。
众臣迅速停止了议论,朝着声音发出的那头看去,见到来人,纷纷齐齐跪地,高呼:“臣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漫步而入,皇帝冷峻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在带头挑事的几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从鼻腔中冷哼出声:“诸位都是我北朝有头有脸的人物,方才所言所行却与市井的泼妇毫无二致,污言秽语频出,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朕看呐,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头。”
文景帝的身后跟着一身墨色常服的沈黎安,脚步放慢,落了文景帝几步距离,他的年纪是在场人中最小的,陛下的这番话当真是狠狠打了众人的脸。
“陛下所言极是,臣等定当谨言慎行。”一个个老脸微红,却只得乖乖应下。
同时,也不由猜测皇帝与沈黎安谈论了些什么,竟是一副沉重压抑的神情。
大殿约莫静默一刻,皇帝才开口:“众爱卿方才谈论激烈,应当已听闻了有关杜爱卿和秦爱卿的坊间流言……”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杜老正直坦荡,绝非市井谣言中的那般,如今杀害杜老的凶手还未找到,就有人迫不及待泼其脏水,其心可诛啊陛下!”
“杜老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
“天底下有哪几个男人不好色?秦老将军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况且这根本就不算错,只是偶尔去青楼消遣一回,有何不可?”
“比起杜老的‘丰功伟绩’,秦老将军简直是相形见绌。”
“荒谬!”
眼瞧着又要挑起骂战,黄玉在皇帝的示意下,重重咳嗽了两声,示意双方都收着点儿。
皇帝下意识往边上的沈黎安看了一眼,他不动如山,目光寒凉,冷清的侧颜透着疏离,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之无关,提不起丝毫兴趣。
颇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从容姿态,明明他就是造成此番局面的“罪魁祸首”。
皇帝冷哼,还挺能演。
“唉,朕也不相信朕爱戴的两位臣子会是流言里的那种人……两代功勋皆如此,其下子弟有样学样又该如何?朕这江山,该如何维系下去?”
说到激动处,文景帝甚至拿起拳头狠狠捶了两下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吓得太监黄玉急忙劝道:“陛下,保重龙体。”
众臣亦是高呼:“陛下,保重龙体。”
而离文景帝最近的沈黎安,则上前搀扶住他的胳膊,与之对视一眼,然后放柔嗓音低声安抚:“陛下无需忧心。”
“真真假假,一查便知。”
众臣也回过神来,不少人掀眸瞥向一脸淡定的沈黎安,皇帝脸上的悲戚,也因为他的言论,缓和了不少。
良久,皇帝装模做样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坐直了身体,认可了他的提议:“沈爱卿说的没错,假的成不了真的,真的也成不了假的。”
皇帝摆了摆手:“查一查吧。”
“陛下……”在这个当口大张旗鼓去查,与默认流言为真有什么区别?
若是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是流言为真,那么杜老这几十年来的所有门生都会被世人猜测是否与其有过情.色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