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瑶伸手扶住她,似是理解她的心思,咬唇低低劝道:“小姐,别再看了,人都走远了……”
“走远了好,走远了好。”聂晚昭松了口气,连声说了两遍。
主仆二人默然对视了片刻。
少顷,她在绿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绿瑶,等会儿好生打听一下方才那人的消息。”聂晚昭明明羞红了脸,还要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出身,官职,不管什么,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绿瑶:“……”
见她一脸“振奋”,绿瑶劝导的话咽了回去,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道:“是,奴婢明白了。”
*
整齐的瓦房和长廊交错杂陈,园中小型花圃中种着盛开的月季,粉白花蕊瞧着甚是喜人。
门房将人带到后,便从书房退了出来,按照原路往回走去。
刚跨过一道月牙拱门,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低斥声,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站住。”
门房定睛一瞧,那躲在假石后鬼鬼祟祟的美人不是六小姐,又是谁?
“不知六小姐有何吩咐?”门房垂下眼睑,不敢直视。
聂晚昭藏身于假石后观察了半响,确认门房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后,才将身子站直。
“你可知——”聂晚昭的睫羽飞速眨了两下,顿了顿,道:“方才那人是何身份?”
来侯府见爹爹,又听管家说了个什么官职,她虽没听清,但也知道他高低是个官身。
既是官身,那日为何那般狼狈地强闯侯府,像个流氓土匪劫持她……
她行至半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生怕他是假冒身份另有所图,父亲会有危险,故而折回来。
可她又不敢在父亲面前贸然揭露他的行径,只得躲在这儿截停带路的门房先问问清楚。
“六小姐当真不识沈大人吗?”门房心直口快,狐疑地瞧了眼聂晚昭。
不应该啊,沈郎君的名声,满京都无人不识。
“嗯?”聂晚昭不解。
门房哑言半响,徐徐解释:“沈大人是荆州、忻州两地的提刑按察使司副使,也是宣阳侯府的嫡长子。”
提刑按察使司副使,宣阳侯府嫡长子。
聂晚昭抿唇,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两个名号。
她还是想不起来记忆里有这么个人,嫌弃门房遮遮掩掩不说个清楚,遂皱眉追问:“他叫什么名字?”
门房纳闷了,他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六小姐居然还是不知沈郎君吗?
见她神色焦急隐有怒意,门房只得匆匆道:“他叫沈黎安。”
沈黎安,宣阳侯世子,是太后侄女荣安郡主的亲儿子,天资绝伦,少年成名,十七岁中举,二十岁高中状元,更是凭借一张清隽出尘的脸,俘获满京都无数少女的芳心。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年沈黎安高中状元,跨马游街时,慕名而来的姑娘把整条街围得水泄不通,对其投掷鲜花和荷包,漫天如雨,直叫人睁不开眼。
外放为官三四载,如今二十三岁,年纪轻轻就已是位居四品的实权重臣,名声虽差了些,但可谓是无人能及、无人不识。
偏偏六小姐不识。
不过沈黎安风头正盛之时,六小姐还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没听过他的名号也实属正常。
聂晚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有些难以置信。
竟是他?
这个名字是每次闺阁聚会必聊的谈资,零零散散占据了她大半个懵懂的少女时期,虽未曾见过他本人,却也知道此人在京都城颇负盛名。
贵女们天天嚷着要嫁的天之骄子是他,人人厌弃喊打的宦官走狗也是他。
云中月,海底泥,不可及,皆是他。
出身高贵,却自甘堕落,为了往上爬竟然摒弃读书人的铮铮傲骨,主动巴结奸佞宦官萧钰与其为伍,为清流一派所不耻,记忆里就连父亲也曾叹过他一声:可惜。
离开京都已经两年,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早就淡却,如今再提起,只觉唏嘘一场。
“六小姐还有要问的吗?”门房问。
聂晚昭自思绪里回过神,挥手示意门房可以自行离开:“没有了。”
晌午的阳光倾泻而下,在她眼下映出一道浓郁的阴影,神情冷淡,让人有些难以琢磨。
绿瑶站在她身侧,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可还要去见侯爷?”
“算了。”他的名声虽差,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员,那日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聂晚昭神色一缓,看向绿瑶:“走吧。”
裙衫微动,她率先抬步。
第8章 宝贝疙瘩
◎直勾勾盯着他瞧◎
还未走出多远,远远地就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扔的比你远,我赢了略略略——”男孩儿搞怪的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