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放走”了夫人,被宣阳侯一顿板子打得屁股炸开了花,前两日好不容易养好,就因为方才的那一摔,酸爽到差点送他归西。
“唉——”他忍不住叹息。
自打那日小夫人失踪后,府内气压这两个月来的气氛简直低沉得可怕。
对内,侯爷悄无声息处置了几个疏忽大意的奴婢之后,便下了死命令不准知情人外泄,否则直接杀无赦。
对外,则说小夫人在府养病。小夫人未出阁的前一年大病的事全城皆知,外头便无人怀疑,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府内别的人又如何不会得知?甚至来找他这个受罚的人来打听的也不少,长久下去如何瞒得住?
可惜没等他想出里头的弯弯绕绕,从远处驶来的一辆马车立马引起他的警惕。
马车体积不大,低调到与街上寻常见的一般无二,小厮打量几眼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辆路过的。
谁知赶着车的马夫,稳稳当当将其停在了门口,小厮当即站稳了身形,眯着眼去看下车的人。
那是一位身着素衣,却面若芙蕖、冰肌玉骨的绝色美人,面容极为熟悉,可他一时间却想不出在哪儿瞧见过这张侧脸。
待美人扶着马夫的手臂停在他面前,他才认清眼前人是谁,震惊到一屁股摔倒在地,却也顾不上那钻心的痛意,连滚带爬地进屋报信去了,他满脑子都是这可是个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
“夫人啊,是夫人回来了。”小厮边跑边忍不住喊,可是才刚刚打开门,他的后衣领就被人狠狠拽住,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拉了回来。
秦旭将他的双手反擒在背后,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神情有些不耐:“安静些。”
小厮呜呜乱叫两声,闻言慌乱地点头闭嘴,浑身被禁锢住动弹不了分毫,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一旁的聂晚昭。
“先放开他吧。”聂晚昭适时开口制止,秦旭性子虽急切,但是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绝不会弄伤小厮,可未防引起旁的下人注意,还是安静稳当行事为好。
“带夫人回屋,尽量不要惊动别人。”秦旭叮嘱完,这才依言放手。
小厮自然也明白了其中深意,吞了吞口中分泌出来的唾液,“小的明白了。”
秦旭见他老实了,也没再为难,转头恭敬道:“夫人,您先回去吧。”
“好,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她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马车,里头的人若有所感,微微挑起车帘,隔着距离遥遥对视一眼。
小厮麻溜地打开门,也不敢去探究马车内坐的是谁,垂着脑袋避嫌。
却总是不自觉地,拿余光悄悄去瞥,直到被秦旭警告地踢了一脚,才彻底老实。
聂晚昭没注意到身侧两人的小动作,依依不舍地朝着里头的沈黎安做了个口型:“等你。”
沈黎安目送她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消失,克制住全身叫嚣着想留在她身边的欲望,狠狠闭了下眼睛,随即睁开眼,沉声下了命令:“掉头。”
*
临近入秋,天气渐凉,屋内夏日的装置也被撤了下去,转而添了些秋日里常用的小玩意儿。
因为聂晚昭不在,用不上的大量物件都被擦拭干净清点入库了,原本装饰淡雅繁杂的闺房此时看上去倒显得有些空旷。
绿瑶摆好物件后,余光见几个丫鬟动作迟钝,似是有几分懒散,不由出声呵斥:“动作麻利点,快些收拾好。”
“有什么好收拾的,主子都不在这儿,收拾给谁用?”一旁的绿茗把怀中加厚的被褥扔在床榻上,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阴阳怪气地冲着绿瑶的方向吼了声。
其他的小丫鬟顿时缄默垂首,这近两个月来都是如此,绿茗更是动不动就找绿瑶吵,拢翠轩的气氛是日益紧张。
自从夫人失踪后,拢翠轩全部的丫鬟都挨了十个板子,而容妈妈则格外重重罚了知情不报的绿舒,打了三十个板子不说,更是直接命令她罚跪了小半个月。
丢了半条小命还要罚跪,简直是不给活路了,这都养了两个月了,还不见好。
而她们也落不到好,为了封口,宣阳侯更是下令将她们全都禁足在拢翠轩,以此来照顾病情反复而“病重”的小夫人。
“你又发什么疯?”绿瑶也是个暴脾气,忍了又忍,还是拍了桌子。
“我发疯?这都两个月了,小姐半分音讯没有,我能不发疯?”
绿瑶让其他几个小丫鬟先出去,随即拉着绿茗的手往角落里走去,放低声音骂道:“你说什么晦气话呢?还有你忘了侯爷是怎么吩咐的?以后不许提这件事,乖乖等夫人和郎君回来。”
“要是被容妈妈听见,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