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袖口,抬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门,呸呸呸,尽往坏处想,他肯定会没事的。
细碎的哭喊声传来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惹得她不由侧目看了一眼。
茶馆的摊子破坏得惨不忍睹,煮茶的炉火滚落一旁,桌椅板凳掀翻在地,只余一名无辜年迈的店老板边擦眼泪边收拾。
尽管自己的处境也算不得好,却也见不得众生苦难,她心生恻隐,想起自己的兜里还有几两碎银,刚想抬步给老者送去时,秦旭就已收拾好东西,叫她快些上马离开此地。
聂晚昭望着那方向欲言又止,却还是打算给了银子再走。
秦旭顺着看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掉转马头从口袋里拿出碎银抛给老人,语气格外和善:“我们夫人有心,老人家拿这钱好生休整一下茶馆吧。”
粗犷嘹亮的声音宽慰了她的心,心情也犹如沐春风好了许多,聂晚昭当即翻身上马,跟着队伍扬长而去。
很快便进入了绥化县,四方交通中转之地,较于其他县,经济更为富硕,人员流动也更为复杂。
秦旭留下两人在暗处接应沈黎安他们,又提前派人来绥化县踩点,因此他们很顺利地入住了一家看起来较为正规的客栈,兵分两路,静待人归。
二层客栈的窗边,站着一个纤细娇小的女子,身上搭了件较厚的嫩青色外袍,长发也未梳,就这么潦草地披在身后,月光透过高处的枝叶恰巧洒落在她苍白恬静的脸上,未施粉黛,眼含焦急,楚楚可怜。
秦旭站在她的身后两米的位置贴身保护,他一个刀口舔血的糙老爷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能劝她去用餐休息,白日里的那套破裙子定然不能穿了,草草换了套衣裙便站在这儿等候。
“还是没有消息吗?”空灵清脆的嗓音从窗边传来。
秦旭抬眼瞥去一眼,一张晒得黢黑的脸上却慢慢浮现红晕,当即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动作就惊扰了面前恍若仙子的女子。
“是,还没有。”他轻声回。
聂晚昭指尖揉了揉眉心,心中焦灼万分无处发泄,只好闭目养神。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呢,秦旭一直护在她跟前,若是有消息了她也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可是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问,既希望有消息,又不希望是坏消息。
为防意外客房的门并未上锁,隔壁两间客房都是他们的人,不过也防止引起骚乱和议论,只留了两位武艺最高强的彪形大汉在外守护。
聂晚昭睁开眼,呆愣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几滴雨落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略微回过神,拢了拢身上半敞开的外袍。
突然,外头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嘎吱”。
客房的门被人自外面推开。
聂晚昭猛地抬眼看向那道正被人包围的身影,长睫微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两两相望,她突然流出两行清泪来,像是断断续续的珠串顺着脸颊掉落在地。
沈黎安心中一凛,胸口狠狠揪作一团隐隐泛痛,慌张地往前走了两步,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冲过来的人儿扑了个满怀。
聂晚昭的双手紧紧环绕着沈黎安的腰身,手心里沁出许多的冷汗,泪珠成河浸湿他胸前的布料。
“你没事,你没事……”微弱的啜泣声里混杂着连续不断的三个字。
他抬起手轻拍着怀中人的背,异常小心地捧住她的脸,肩膀甚至在微微颤抖,“别怕,别怕……”
声音低哑,若有若无的颤音:“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护卫长虽然不想煞风景,却不得不开口提醒:“沈夫人,小心大人的伤。”
话音刚落,就觉身前之人的气场骤然发生变化,就算他没转过身来,护卫长也感受到那骇人的气息仿佛在对他的多管闲事表达不满。
“我,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来的路上他就已留了个心眼,派了人去找大夫,此时刚好作为脱身的借口。
又受伤了吗?
聂晚昭惊异抬眸,发现他的脸色确实十分难看,往下一看,腰腹间缠绕着的布料已然染红了一大半。
“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是铁做的不成?”
那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润着水珠子,豆大的眼泪粘在卷翘睫毛上,颤巍巍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一般。
聂晚昭骂完,拉着沈黎安往床榻的方向走去,等他听话坐下后,扭头吩咐秦旭帮忙准备等会儿会用到的热水和帕子等东西。
“我现在就去准备。”秦旭也有些慌,不确定主子是否又增加了新的伤口,天色已晚,这个时辰只能去寻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