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呢,就一颗。”
晏淮左当然抵不过他,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子打开,杜牧之叼起一根微微侧了侧脸,用晏淮左嘴里的烟点燃了自己的这一根。
离得太近,彼此呼出的烟草味儿都分不清了。
晏淮左的眼神一直黏在杜牧之的嘴唇那儿,一直等到杜牧之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在它面前轻轻一吐才回过神儿来。
手把杜牧之嘴里的烟一抽,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袋里。
“你?”杜牧之还没说完,就被封了唇。
“牛肉羊肉更是贵,放外面还以为这是金子做的呢。”在车上,这回子倒是换了晏淮左往回开。杜牧之正打量着手里买回来的东西,细数心碎,心疼那些白花花抛出去的银子,一张嘴就满是生活味儿的末枝小节。
“晏淮左。”杜牧之突然喊起他。
“嗯?”
“其实前两年我也总是这样,和小镇上市集里的农民吵着菜价,又或者聊着天气,看看牧场上的牛羊,喂一喂它们当天准备好的草料。有时候会和费尔德一起喝点酒,吹吹牛逼,看谁赌马又赢了几美元。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我却觉得安稳。”已经算是在傻笑了,“我过得还挺好,只是……”
“什么?”
杜牧之却没接着往下说。
只是我时常会想起你,思念成山,无法呼吸。
杜牧之又接着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很多的小事儿,无非是镇子上谁家的牛儿长得最壮啦,谁家的姑娘又要出嫁啦,都是杜牧之想要告诉晏淮左的,每一个想和他一起却又没有他参与的日子。晏淮左就这么一边开着车,一边静静地听,只唇角勾起,勾住了生活的一角。
“乔纳森!”车还没停稳,杜牧之就已经在喊了,可是喊了半天,小屋依旧没人开门。走进去一瞧,黑漆漆的一片,二人临走之前和乔纳森一起用完了的餐盘都堆在餐台没来得及洗刷。
而一直静静放在门后的那支霰弹枪和那顶乔纳森一直戴着的冬帽不见了踪影。
“不太妙啊。”晏淮左走到门后拿手敲了敲门背,一下两下,抬眼看着杜牧之。
“要出事儿。”杜牧之无端感觉到,立马拉着晏淮左又转身赴雪,提着一个大手电打着夜灯连山找人。
可一片山雪,哪儿又那么容易找得到呢?
一直等到第二天,两个人都已经要坐不住的时候,乔纳森走了进来。
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捕兽夹,上面还沾染着雪水血水,干涸后印在已经上了锈的铁尖那,弹簧连接处还夹杂着些许野兽的毛发。
“是?”杜牧之问到。
“是那群人,又来了。”乔纳森沉声说着。
杜牧之和晏淮左离开后,乔纳森也变得再也耐不住这寂静的小屋,索性去附近的山野转悠一圈儿,看看风景散散心,也顺便探望一下睡着了的老朋友是否好眠。
突然一声枪响如平地惊雷,炸开在合谷之中,乔纳森心底一沉,立马循着声音跑了一大段的山路,在沿途极其荫蔽的一处,发现了一个猎兽夹。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更加坚固和宽大几分,明显是特制的专业家伙。
乔纳森不敢怠慢,连忙回去取来了枪,想要找到更多的痕迹。这附近已经太靠近北美黑熊的栖息地,尤其是“达瓦”肯定也在这里。
只可惜兜兜转转了一整天,接下来也没有发现。
“需要我们帮忙么?”杜牧之问道。
乔纳森却摇了摇头,“不需要,这太危险了,交给我就行。”
可到了第二天,依旧是三个人一齐进了山。
为什么呢?后来杜牧之也问着晏淮左,他答道,你要去,我便去。我只不是一直追随着你的脚步而已。
整个三月,直到哪一日冰川开始有了消融的迹象,最后一场冬日的大雪过后,他们也没有发现更多的痕迹。
而真正一直待到四月这在别处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这场持续了快半年的寒冬才有了终结的迹象。
“晏,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中国?”乔纳森站在门口,正望着这已经看了一年又一年的景色问着。他们在此相逢,也终将离去,前夜未饮尽的热酒都抛撒向了门前的雪地,烫得雪融。
屋外天高远阔,已经有第一批南回的大鸟掠过,声声啼鸣,归去,归去。
“看他吧。”晏淮左看向身边的人,答得模模糊糊。
“就这次出去之后。”杜牧之一笑,做了准确的回答,晏淮左紧握着的拳终于松了松。“倦鸟归林,在外面野冲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杜牧之望向遥遥的天际,一声幽幽叹息,让晏淮左听了并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