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响铃声来源于“仙件”，也就是人类的短信功能。
赵双雁迷迷糊糊中没仔细看，哪想着飞机不断前进，他紧接着又收到几条仙件，震得人腿麻，便清醒起来，向漆黑的窗外看了看。
这几百年来，自己还是第一回 坐人间飞机。有时候飞机这玩意儿腾云驾雾，能比我们飞得还高……啊，那好像是叫做飞碟……不对，人类造的是火箭。
赵双雁停止胡思乱想，低头看消息。
“欢迎来到桃源市，本地土地爷陶元亮竭诚为您服务！”
“欢迎来到天竺镇，阿弥陀佛，本地土地爷唐三藏为您诵经祷告！”
“欢迎来到黄州市，本地土地爷苏子瞻请您吃好玩好乐好，有空来吃红烧肉！”
“欢迎来到辋川市，本地土地爷（代理）裴迪带着猧儿和您一起等待居士回家！”
通讯机上陆续收到欢迎短信。可能……这是新开发的，为在人间奔波的神仙提供的便民服务吧，好知道各地的土地都是谁，有困难该找谁。哎，自己做土地爷之后，除了开神仙大会，都没休过假，也没去各位神仙的属地玩儿。这么多诗人都成土地爷了啊……虽然似乎有个乱入的。
秦铁寒从起飞开始就没睡觉，兴奋的小眼睛一眨一眨，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他松开安全带，瘫在座位上，抱着一杯可乐，瞥见赵双雁手里的神奇玩意儿，问道：“这里面说了啥？”
“嗯，一些诗人僧人土地爷的值班信息……”赵双雁随意念了几条。
秦铁寒倒也听说过唐三藏、苏子瞻的盛名，忽然好奇道：“喂，那你……做神仙之前是做什么的？诗人？和尚？”
赵双雁眯着眼，意味不明地反问回去，“你呢？总不是生下来就当的天庭将军吧！”
“俺当年驻守凉州，因为杀敌多，杀孽重，被关老爷点化，才上天庭当差。该你了！”
没想到他没啥文化，几句话倒还能说明白自己生平。
赵双雁眨巴眨巴眼，眯起眼睛，只不过这回是眉眼弯弯，唇角带笑，“我啊……”
“我知道了！”秦铁寒猛灌了剩下的半杯可乐，打个饱嗝儿，几乎从椅子上跳起，小圆脸上挂着天真的坏笑，道，“你是藏狐转世！”
赵双雁失笑，“哟，您还知道藏狐？但我生前好歹也是人啊。”
“因为你这样子很欠揍啊。”秦铁寒挠挠头，露出真正大惑不解的表情。明明觉得藏狐的说法很有道理，却是哪里不对？
赵双雁无奈地摇头，按捺住摸他脑袋的冲动，“得了，收起你满脑子暴力，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跟着我干活儿，公务旅行。”
“那你是干什么的？”秦铁寒固执追问。
“我嘛……”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受到气流影响，将有明显颠簸。请您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谢谢。”
安全带的灯重新点亮，任机长清澈的声音传遍整个机舱。哪怕这喇叭有些刺啦刺啦的，但任既同的声音简直像是播音主持，字正腔圆，清晰好听。
秦铁寒才没闲心欣赏，忍不住嘟囔，“这抖来抖去的，飞机也忒不安全了！”
“快系上。”赵双雁没说什么，俯下身，给旁边人插上安全带，护犊子似的，顺便打个岔。
“哦……所以你是干什么的？”秦铁寒歪着脑袋打量他侧脸，耿直的固执再次展现。
“我是土地爷啊……”
面对赵双雁的兜圈子大法，秦铁寒也不乐意了，提高声音追问，“我说你生前！生前！”
生前？赵双雁留意到旁边旅客奇怪的看热闹的眼神，干笑两声。
“嘘，小点声！”他作势捂住秦铁寒的嘴，压低声音，“别人会觉得我们有病的！”
“哼，你就是不想告诉我！”秦铁寒叉着胳膊，怨气满满地盯着身边人的假笑，气哼哼地翻起白眼。配上菱霄的身体着实显得可爱，若是换回秦铁寒的壮汉模样，恐怕就有些忸怩了。
赵双雁拗不过，抿抿唇，才开口道：
“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我之前是木匠，识得几个字，偶尔给人代写书信。最为擅长的是做妆奁，就是梳妆用的盒子，特别是龙凤呈祥、百年好合之类的雕花盒子，因而常被人用作嫁妆。”
——因此偶然促成过几段良媒。
做的是终身为人做嫁衣的活儿，许是无意中积累了功德。每每念及此事，倒有些唏嘘自己终身未娶，从前世就是个工作狂，当了神仙，还是单身就罢了，明明没有桃花，却总是促成他人姻缘。
“那原本将升仙为本地土地的人，因为做过偷鸡摸狗的小事，气运受到影响，牌位被他的伙计放错，我才偶然成为了和平市的土地神。这土地也不好做哇，特别是搭伴儿的城隍爷爱岗敬业，游走四方，镇妖除魔，余下的事儿倒都归了我……没日没夜批折子，冒昧给各部门通电话，别人的办事效率可没我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