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压抑着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笑意不明。
温卿辞凝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睛,手背青筋微微暴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漆黑的眼眸仍旧噙着笑,嘴角却垂下:“他又不是要死了,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加重了“死”这个字,落在耳中分外刺耳。
话音落下,周围人均是一震。瞪大了眼看着温卿辞,满眼惊愕,又看看林听。
这是什么情况?
林听唇角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正要开口,身侧的柏青忽地拉住她。
柏青自然也看出温卿辞对他的恶意,却并未生气,微微一笑,“我的身体的确不好,温总也没说错什么。”
温卿辞冷笑地勾着唇。
“走吧。”柏青轻拍了拍林听的手臂,林听没动,站在原地盯着温卿辞,眼底神色冰冷刺骨,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柏青手里拿着西装外套,安抚她:“没事的,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
他的话,林听还是听得进去。闻言,她收回视线,嗯了声,跟着柏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一双动人的桃花眼里难掩憎恶。
两人走后,包间内竟无人敢出声,一片鸦雀无声。
除了卓聿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温卿辞,其他人的酒劲瞬间清醒了,今晚这一场局算是大开眼界了。
但更多的人也有点忐忑。
他们好像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本想着这位温文尔雅的好形象应该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可今晚一事,却让他们看到了另一面隐隐浮出水面的温卿辞。
副会长李锡明看着关上的门起了心思。他没想到林听竟然和温卿辞认识,而且两个人之间似乎矛盾不浅,今天的事情要是触怒了温卿辞,那后面给协会的赞助.......
还有人甚至在盘算着,这个消息要是卖给狗仔,应该可以大赚一笔。
众人心思各异。
包间内死水般凝滞,众人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温卿辞感觉手指传来刺痛,他垂眼,才看见指腹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珠子。痛意有逐渐明显的意思,他舌尖抵了抵脸颊,指尖漫不经心地捏着伤处,疼痛更加明显。
众目睽睽下,温卿辞转过身,眉宇间情绪温和,甚至还含着笑,与来时无异。
“时间也不早了,各位要是累了的话请回吧。”
此话一出,众人愣了下,立马开始装模作样地哎了声,胡言乱语地编着立场的借口:“对对对,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老婆还叫我早点回去教孩子写字。”
“我也是我也是,我儿子今天考试没考好,得赶着回家打儿子。”
温卿辞轻笑,眼中笑意却没有变化,在第一个人准备踏出包厢时,忽然出声吓了那人一个激灵:“今晚的事情,我希望诸位都当没来过,没看过。不然,我不介意诸位来温氏集团总部32楼好好聊一聊。”
这话虽是笑着,但男人慢条斯理的语气下全然是警告和威胁。
众人脸色微变,李锡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谁不知道,温氏集团大楼32层是法务部啊?
“温总在说什么啊,我们今晚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人起了头,看都不敢再看温卿辞。
其他人也有模有样的附和着。
温卿辞眼含笑意,让开了出路,嗓音低磁悦耳:“诸位,请。”
所有人都走后,包厢内只剩下温卿辞和卓聿臣,后者正在微信里“直播”着,也没顾得上静静地站在门边的温卿辞。
等他再抬起头,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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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盛远酒店外,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花坛边。穿着白衬衣的男人靠在车门上,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酒店大楼,英俊的脸上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助理匆匆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温总。”他沉了呼吸,上前。递过去一份文件,“包括太...林小姐现在的手机号都在这里了。”
差点嘴瓢,陈助理一阵后怕。
如果说从前林听还在时,温卿辞虽然也会批评下属,偶尔露出危险的另一面,但次数终归是少。没有大事故的话,可能几个月里也见不着。
即便是遇上司清衍,温卿辞整个人的气压变得极压抑。可等他回家,第二天再来上班时,人又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了。
林听就好像一支镇定剂,叫这只暴动的凶兽可以温顺下来,再也没有失眠过。
可这支奇药,被温总自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