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小心翼翼地垂眼看着她,趁林听分神时悄悄勾住她的手指,“这里好多天没打扫了,你先回去,我下次再把盘子带给你好不好?”
“我不进去,站在外面就好了。”
他抿着唇,神情闷闷。
林听非常怀疑他就是想找借口想下去还盘子,谁知温卿辞听完黑眸噌亮,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可以这样吗?”
“......行吧行吧。”反正她也想着柏老师一直没有消息,今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可能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目送林听离开后,温卿辞深吸了口气打开家门。连鞋子也顾不上换,直奔卧室,便看见扔了一床、一地乱七八糟的药瓶子,他蹲下身将它们捡起来锁进了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
明知道林听不知道,但他还是感到劫后余生般。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有病的人,他没想欺瞒林听,但还是希望可以在她之前就能痊愈。心底的忐忑、不安、恐惧,以及长夜中的绝望都随着抽屉的落锁而被掩藏了起来。
看不见,就可以暂时当作不存在。
回到家中,客厅里又冷清下来,明明只是少了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感觉上却仿佛少了很多热闹。林听拿着手机,盯着柏青的号码看了一会儿,回拨了过去。
嘟嘟声还没响起,电话就被接通。
林听呼吸微紧,她低头揉搓着衣角,耳畔响起一道温润轻和的嗓音,一如记忆中的温柔:“听听。”
“嗯。”觉得这样有些冷淡,她小声道:“柏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
柏青似乎轻笑了声,但下一秒咳起了嗽,呼吸很重,林听刚想要询问,就听见他说:“我今天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你险些上了那班飞机。”
这个话,林听不知道该怎么接,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于是她嗯了声,说也还好,反正已经没事了。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只听见对方轻浅的呼吸声。
这一晚,柏青询问了她的近况如何,给予了一些她近段时间作品里存在的问题指导,说了很多很久。林听对着记笔记的本子边听边写,期间柏青的呼吸听起来似乎很吃力,每一次咳嗽都显得十分剧烈,但她问起时,柏青轻描淡写地说气候有点不适应,过阵子就好了。
林听下意识问了句他在哪里,柏青顿了下,没回答。
于是她知道了这个问题不该被提出来,便将话题转移。末了,柏青轻咳着问:“工作室联系你了吧,那组写真。”
“联系了。”工作室给她签的文件是柏青肖像权全权商业授权,光是这段时间以来收到的银行打款信息就不少。柏青的这组写真盈利能力比林听想象中还要强,即便她一年不工作,也不用担心。
这件事恰好也是林听想要跟他说的。
她把收益打给了柏青,但柏青又退了回来,等她再想打回去,已经显示柏青账户被注销了。
“不用给我,就当是....”柏青顿了顿,声音愈发的微弱,“迟来的出师礼物吧。”
其实林听出师已经快一年了,但两人都没有很正式的说明。柏青的这番话让她心里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发堵:“但是这个钱也太多了。”
柏青失笑,低叹,又像是喃喃自语:“不多的,我有的不多,也就这些能送的出手。”
声音太小,林听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
手机震动了一下,柏青拿开点开那几条消息——是几张照片。
更准确来说,是一男一女两只手牵在一起的照片。
柏青一眼就认出,右边的是林听的手。在这样的境况下,另一只手是谁的不言而喻。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即便早有预料,但真正亲眼看见时还是觉得刺眼。
挂电话前,林听听到柏青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她愣了下。
“嗯。”
“对你还好吗?”
林听回想了下,“目前还听话。”
就是有点爱哭。
她没有问柏青怎么知道的,柏青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沉默很久后,说了句:“祝你幸福。”
即便外界吹捧得再高,他始终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实在做不到祝福温卿辞。
“谢谢柏老师。”
这通电话结束后,林听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等她再次点开手机才发现一个小时前温卿辞发来了好多消息:【听听电话回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