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艳阳从玻璃窗照进来,躺在林听的脚边,温卿辞看见了她脚上穿着的那双毛茸茸兔子拖鞋。他从未敢想过这样的画面,心脏在林听出现的一瞬骤然停滞了几秒,然后重新跳动起来,力道又重又快,仿佛即将跃出胸膛。
“.....听听。”他眨了下眼睫,碎发上的水珠擦着睫毛落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听,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喃喃:“当然可以....”
身后一声冷笑。
巫隗微笑:“你也有今天。”
钟烟勾唇笑了声,跟林听打了个招呼,两人很快离开。出了门,还能听见巫隗想要同行却被拒绝。
温卿辞忽然有点佩服自己,做梦的时候,还能分心观察这些。
不过也还好是假的——
小恐龙在现实中应该没有丢。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大门再次关闭后,客厅里恢复寂静,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冷清。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份早餐,林听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转身看着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男人:“你不饿吗?”
温卿辞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浮在空中的,他并不饿。
又或者说,对饿不饿没有知觉。身体里的一切感官仿佛都被屏蔽,大脑突然罢工,有些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林听看着温卿辞闷声不吭地站在原地,然后唇瓣微动,很小声地说了什么。
“还是在梦里啊。”他抿唇。
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眼神中,同时看到了高兴和失落两种情绪。
“不是做梦。”
林听冷不丁地开口:“温卿辞,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最后说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
说了什么。
潜意识里林听的话从来都是必须完成的程度,温卿辞开始努力地思考着,昨天晚上....听听背对着他哭了,对,她哭得很伤心,然后呢。然后....她似乎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随着竭尽全力地思考,蒙在记忆上的纱被一点点揭开,有些画面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温卿辞望着那双清冷的眼眸,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昨夜意识最后的消失——
“你要不要跟我再试一试?在一起,最后一次,不行就好聚好散。”
林听说,在一起。
心跳在这一刻倏地停住。
温卿辞瞳眸骤扩,大脑还在消化这句话,身体却已经操控着他向林听走了几步。但在快要触到她时,他又停下了脚步。强烈的幸福感冲击着,使得头晕目眩,温卿辞感觉眼皮很沉,很重。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不太确定地抿了下唇角,然后在林听平静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伸手——
拉了拉她的袖口。
在真的碰到切实存在的袖口后,温卿辞眼神中的恍惚消散了些,但仍旧不敢确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而林听也没由来地看懂了他的迷茫,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但下一秒,她就看见温卿辞自顾自地从拿走桌上的餐刀,对着小臂重重划了一刀。顿时,鲜血如注,往外汹涌。
言语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林听赶忙拿过餐巾纸上前堵住伤口,拿走餐刀,突然有点明白温老爷子的恨铁不成钢了,抬头瞪着他:“你是不是有病啊?”她观察了下伤口,餐刀本身不锋利,是温卿辞下手没轻没重。
骂完,气出了,她的语气也缓和许多,握着他的手坐到餐桌旁:“疼不疼?”
一下子问两个问题。
温卿辞想了两秒,点点头。
他的确有病,伤口也疼。不过,疼就说明他没做梦。
那林听刚刚说的......
“要。”温卿辞倏地出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低头给他处理伤口的林听,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她柔软的侧脸上落在各个地方,生怕惊扰到她。于是,再次小声重复强调:“我要!”
“嗯?”林听细致地缠好绷带,“要什么?”
鲜血带来的疼痛让他逐渐意识到昨晚的“美梦”成真,这于温卿辞来说无异于某种重获新生——
原本已经枯萎死去的心再次被浇洒上了甘露。
男人指节上隐约可见之前留下的伤痕,很浅,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那是当初被车门砸的,光是听着声音她就心头一抖。林听指尖微动,摸了摸,抬眼轻声问道:
“疼吗?”
明明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当林听轻声问他疼不疼时,温卿辞的眼眶和鼻尖无端酸涩发烫。他摇摇头,嗓音低哑,像是被沙子磨砺过,“要...在一起。”
林听怔了几秒,然后回神。
她都快忘了这个问题还没得到回答,闻言很是淡定地点点头:“好,那就再试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