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知道,就是他先看到消息让我来告诉你飞机的事。”
殷澜迟的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的清冽,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幼年时对温卿辞本能的依赖,小声感慨:“哥,外公其实早就服软了.....他昨天还在说起你。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但是后面喝多了,我听见他一个人嘀咕,如果你真的非林老师不可,他也没有说不接受。”
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带着残影,凌晨的宁城没有北城那么灯火通明,道路上也显得寂寥了许多。
闻言,温卿辞沉默了半晌,阴影遮掩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情绪。
“谢谢。”
....
凌晨三点十六分,温卿辞抵达北城机场。
陈助理和尹许生迎上来,两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发红的眼眶,但谁也没敢提这件事。机场内哭嚎声和地勤人员的安抚声混杂在一起,期间还有数量响着警笛的救护车——很多亲属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当场晕过去的,突然疾病的,甚至还有寻死的。
现场的那种氛围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死亡和绝望。
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尤为清晰,绝望在人们无力的哭声中悄然滋长弥漫,吞噬着生的点点希望。
该联系的人已经联系好了,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员带领三人来到特定的休息室,里面的电视正在滚动播放着有关航班失事的新闻。温卿辞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的每个字,很想看见些有用的消息,却又害怕在上面看见熟悉的名字。
随后进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皮靴的年轻男人。
他生得很是硬朗俊美,眼神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毅。看见温卿辞后,年轻男人身上那股不好接近的冷淡消散了些,上前带着安抚性地拍了拍发小的肩膀,“最新的消息,坠机地点在岚山。但是具体的遇难者名单还没到我手上,我估计待会就要带队去岚山,到时候有什么消息会让人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你的。”
此刻距离飞机失事不到两个小时,地面这边也很慌乱,每个人都堆了很多事情。
温卿辞的眼睫微动,似乎点了点头,嗓音低哑:“麻烦了.....如果物资房方面有需要随时联系陈助理。”
燕渡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行,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脸色苍白脆弱,身形摇摇欲坠,连眼神都有些恍惚,状态看起来异常糟糕。燕渡迟疑了片刻,最终在临走前忍不住问道:“你对前妻这么在意,为什么会跟她离婚?”
他虽然和温卿辞从小认识,不过这些年一直在队里,两人很少有空闲的时间对上,于是对于温卿辞的近况也不是非常清楚。但话音落下,燕渡发觉尹许生和陈助理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极为震惊和抗拒的眼神给他疯狂使眼色。
“.....我做错了事。”温卿辞牵起唇角,却笑得令所有人心里发慌,“所以,她不要我了。”
燕渡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温卿辞的伤口,但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多聊。
隔着几道门都能隐约听见外面哭天抢地的动静,温卿辞从前最没耐心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从来都是冷漠而又自私的。但这一刻,他却有些理解了。
安静的专属休息室内,除了新闻主播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尹许生看向对面。温卿辞不知何时从颤抖中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在皮质沙发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和打火机。
“咔擦——”
火苗窜出,好半天才对准。白色的烟雾氤氲开,逐渐模糊了男人精致的面容,但尹许生和陈助理都看见了点烟时温卿辞的手在发抖。
陈助理很久都没有看见他抽烟了。
因为林听不太喜欢烟味,所以温卿辞极少抽烟,即便是偶尔抽一根也会换身衣服,坚决不把烟味带回家。但其实,在他最开始跟着温卿辞身边的那几年,温卿辞自己的公司刚起步,加之温氏那时候还有很多老人不服这样一个年轻人,各种破事和绊子,事情多到他们曾经每天通宵。
喝酒会误事,于是就抽烟缓解压力。
那些年,温卿辞走得比较艰难,抽烟的频率也非常高,一度到了办公室里只有白雾,看不见人的地步。
随着公司做大了,温氏那些人也被温卿辞一步步清除整顿,彻底被他带来的的业绩和狠辣手段弄得哑口无言。不过那时抽烟的频率也只是少了些,陈助理其实感觉这位年轻的boss身上总有种很说不出的感觉,琢磨不透,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