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语:【公司有事吗?】
温:【接我太太。】
他太太就是林听。
舒语抓紧了手机,平复了下心情才重新点进好友的消息,段妍还在吐槽她那个高中女同学,于是顺口问了句:【谁啊,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段妍:【林听。】
段妍:【谁叫她当时表现得那么清高,我又不怎么懂事那时候,就.....跟她有点矛盾,谁知道她这么记仇啊!哭哭jpg.】
舒语瞳眸微缩,【林听?】
段妍毫无察觉,还在叭叭叭输出:【对啊,我跟你说,她瞧着清高吧,却还写过情书,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段妍:【就是不知道写给谁的,没署名,我家搬家前还有一封来着。】
舒语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笑了笑:【那你找找,我很好奇。】
段妍发了个“OK”的表情。
—
林听没去那家特色餐厅。
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段妍的那一刻就全部毁掉了。
她径直回到了酒店,乘着电梯上行,楼层很高,只有她一个人在电梯。她就这么静静地靠着,想着,发着抖。
金属反光板里倒映着她惨白的面容,毫无气势。
去往春雾市的那年,是她人生最最最最最痛苦的一年。
那年她高二。
已经过了哭着闹着需要父母的年纪,虽然有金莎和她那群嘴欠的小伙伴总阴阳怪气她,但生活总归是幸福有盼头的——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地陪伴着她,好友钟烟跟她打打闹闹。
可父母突然回来了,开始渴望拥有其他中年人和孩子的亲情,于是将她带去了春雾市。
尽管生活条件都还好,学校也不错,可她却过得不开心。
春雾市的方言她听不懂,本地学生瞧不起她这个来自乡村小镇的土鳖,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脆弱的蒲公英,漂泊不定。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能忍耐。
可直到值日的时候,段妍把所有的活都丢给她,让她做,居高临下地坐在桌子上宣布这件事,趾高气扬的,仿佛这是一道恩赐。
林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没有软弱一说。
奶奶李秀英总告诉她:“做人要有尊严,不能轻易软了自己的脊背。”
她知道,这是她融入这个班级的开口。可她同样知道,一旦答应,这也是此后她承包所有值日的开端。
所以,她说了不。
“我拒绝。”
段妍愣住了,没有人敢拒绝她的要求,身边的好友也唏嘘不已,她恼羞成怒地再次逼问林听有没有想清楚。
林听眉眼冷淡,自顾自地扫着自己的那块区域:“我确定。”
段妍冷笑着点点头,“好。”
她扭头就走,无事发生。
可后来的事情林听也没想到过,会是那样的黑暗难熬。
作业本永远莫名其妙地被划烂,老师发下来的试卷浸透了污水,抽屉里会出现腐烂的死老鼠,去洗手间的时候会突然有盆冰凉的水迎头泼下,走在路上会被人莫名其妙地用力一撞。
又或者,是被一群混社会的太妹拦住扇巴掌。
耳光狠狠抽在脸上的时候,真的很疼,耳朵里发出了嗡鸣声,眼冒金星,看也看不清。
她们哄笑着谈论起段妍的名字,问她怎么招惹的段妍,明明是个很好相处的富家千金。
她这才知道,又是段妍。
那天直到深夜她才被放回了家,路上她从书包里翻出来奶奶给装的口罩,因为李秀英说:“大城市雾霾多,听听要注意身体。”
戴上口罩了,路人才没有对她红肿的脸投以异样的目光。
她吸了吸鼻子,路过一片碧湖。杨柳岸边,夏风燥热。
温卿辞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哗啦——”一下,湖里冒出个影子,吓得林听的眼泪唰的又出来了,带着哭腔就要跑。
大城市真的有水怪啊。
“哎,同学!”
是人。
林听松了口气,扭头看着从湖里上来的高大少年,他随手捋了捋头发,眉眼很锋利,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能不能借我张纸?”
他的脸上都是水,林听愣了几秒,从包里找出纸巾递过去,却看见少年怀里有只湿透的小猫,他拿着纸给它擦干。
见她看,少年轻笑了声,眉宇间尽是风发意气,“不知道谁给丢湖里去了,缺德。”
林听没说话。
小猫擦干后,少年又开始在岸边找他的随身物品,林听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张校园卡:
【北城大二,金融系,温卿辞】
北城的学生,怎么在春雾市?
但她没问。
小猫被少年装在了外套口袋里,就在林听准备走的时候温卿辞叫住了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糖,抬手晃了晃:“坏事不会一直糟糕下去的,早点回家吧小哑巴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