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勉强撑起身体,朝陈助理伸手要手机,撩起眼皮,“会死?”
许伯被他气得险些心梗,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我手上有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病人,一出生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疾病,直到现在也没法保证他能顺利活几年。而你拥有的,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言尽于此,到时候你外婆外公那边我可就如实说了。”
听到外婆时,温卿辞眸色微滞。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许伯离开病房后,其他人都有些沉默,坐在椅子上看着温卿辞似乎欲言又止,神色间也颇有正肃,不见平常时见面的那副吊儿郎当样。
温卿辞点开微信,一片红点点,他直接无视,盯着置顶的对话框刷新了很多次,始终没有看到一条新消息。
他和林听的最后一次对话停在了那场“相亲”地址,他回复了一个好,对面就再没发过消息了。
一切都在证明——
林听的主动,不过是为了骗他去跟李媛相亲,将他推向李媛。
她不要他。想清楚这点,温卿辞的心脏又有一瞬间的刺痛,这种疼痛叫他没办法动一下,于是只能僵持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巫隗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又疼了?”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更加紧张。
温卿辞不甚在意地勾唇笑了下,“没有,没事。”
但这句话谁也不信。
特别是陈助理。
在接到温卿辞那通含糊不清的电话后,他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当即就开车去了锦园小区——他想不到,温卿辞除了在能看到林听的地方,还能去哪。
说是这样,但路上心里仍有些打鼓。
没人能体会到当他到达单元楼前,看见温卿辞躺在雪地里,身上覆盖了一层雪时的心情。
震惊,恐惧。
周遭大片的血迹和溅起的点点血星,都让他感到头昏脑胀。他跑过去扶起温卿辞,却发觉男人身体冰冷僵硬,就如同一具死去的尸/体。遍体生寒都无法形容陈助理当时的心情,救护车带着穿透性的警笛声赶到时,小区还在熟睡中,凌晨三点,连探出头看热闹的人都不多。
凌晨五点,温卿辞从抢救室中被推出来。
医生很严肃并且郑重地劝告他:“您是病人家属对吧?病人之前是经历过两次重伤的,心脏有受损过,虽然这次情况不严重,但是心肌有受损。我看到您提供的病人服用药物中,含有治疗精神和心理疾病的,想问下在这次吐血之前,病人是否有过强烈的情绪波动?”
彼时陈助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强烈的情绪波动,跟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刚想说应该没有,但想到晚餐时自己向温卿辞汇报的那些事情,又犹豫了。
“应该是有的。”
陈助理不安地站在走廊边:“医生,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初步检查下来,病人有应激性心肌病。这个病还有个别称,心碎综合症。”
陈助理瞳孔骤缩了下,医生后面的话听得也恍恍惚惚。“这个病主要的直观感受就是像心碎了一样,会有剧烈的胸痛,大部分患者发病前一般都经历过强烈的情绪波动,比如爱人意外死亡、离婚、家庭一夜破产这样的极端打击情绪,又或者是身体的应激,车祸、大手术之类的。”
“病人的情况已经算是中度受损,这种心脏损伤是长期,可能无法逆转的损伤,不亚于心脏病发作。对身体健康的危害,还是非常大的,我们作为医生还是建议多休息,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直到那天晚上,陈助理在病房外见到许伯,才知道温卿辞一直以来吃的“安眠药”是抗抑郁的药物。
他几乎没办法想象从前手段强硬,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板会跟“重度抑郁”、“无法辨析幻觉和现实”等等几个标签捆绑一起。在陈助理的印象中,温卿辞只有把别人搞抑郁发疯的份,怎么可能会是他自己。
可仔细回想,几次抢救和时常恍惚的神情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许伯无法透露温卿辞心理方面的隐私,但对于病情这点没有隐瞒,陈助理只跟巫隗几人简短提了一嘴。
大家都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光是这一嘴就听出了问题。
巫隗听完最沉默,但这次也是他先开口,他站起身瞥见温卿辞的手机屏幕,女人清妩的桃花眼很好看,笑眸温暖。他在钟烟相册中,也看过相似的照片。不过没多看半秒,温卿辞就敏锐地察觉到,抬眼熄灭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