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平淡的反应,林听了然:“你早就知道了?”
眼眸微眯,“是你做的?”
“没有很早。”温卿辞立马澄清,生怕她误会自己知情不报,“我让人查了当初给周刊发照片的邮箱,又请了嗯...电脑技术很好的人恢复了部分数据,发现照片发出去的那个节点,登录ip换了设备,是舒语的手机。”
而他只不过是让人把那些证据交给了警方。
于是,在舒语工作的新公司里,警方当众将她带走。人言可畏,她最在意旁人的议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必杀技——
诛心。
温卿辞眼眸微垂,“早知道,她竟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就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听忽然问道:“我听你外公说,你不会游泳。但是,那天你好像...是自己游上来的。”
她刻意忽略了老人所说的“恐水”,没揭温卿辞的伤疤,毕竟谁都有不想回忆的阴影。但转念一想,这样问似乎也不恰当,于是没等回答她便岔开话题,“不好意思,不该问的。对了,段生风说我们婚前没财产公证,那——”
“没有什么你不能问的。”温卿辞牵了牵嘴角,笑注视着林听,蹭了蹭她的指尖,轻描淡写道:“司兴文和司清衍想过要我死,阴影难免。但为了以后能活下来,我请了教练,逼着自己跳进泳池,让他看好时间来救我就行。一次克服不了,就多跳几次。次数多了,自然也克服了。不强,就活不下来,就没机会翻盘。我妈就我一个儿子,她身体不好,承受....应该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林听彻底僵住了,她没想到过真相会如此残酷。
温卿辞的语气随意得就像在讨论昨天的天气。
而同样有过阴影的林听知道,那不叫克服,那叫麻木。
阴影其实一直笼罩,只是大脑在保护机制的作用下,会一点点模糊那段记忆,会欺骗你其实那都没什么的。一次次的坠入水里,一次次刺激着最不堪的记忆的痛苦,不亚于反复揭开已经结痂的伤口。
只是最后一句话让她产生了些许迷茫:“应该。”
温卿辞停顿了下,在“承受”之前加上了一个“应该”。
他似乎不确定。
不确定温夫人会不会因为失去他而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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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温卿辞的黏人程度堪比牛皮糖。
林听走哪,他跟哪。
巫隗卓聿臣等人都来看望,钟烟也来过,不过她倒不是看温卿辞的。见到林听脖子上的那道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钟烟差点气得在医院破口大骂,对着墙壁一顿输出,把段妍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要不是她现在坐牢了,我说什么都扇死这个....”林听捂住她的嘴,钟烟举起手表示自己绝对再不骂人了。
重获发声自由,钟烟哼道:“不过她现在应该会疯掉,我找个什么时间进去探望一下她,顺路告诉她那个事。”
林听愣了下,“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钟烟皱眉,然后瞬间喜上眉梢,报喜似的:“她那天被救上岸不是衣服被海水卷走了,不知道哪个无良媒体拍了下来,一转发....全网都传疯了,后来闹大了,平台和警方都出面删掉了。”
“这事是真不道德,我本来也不该笑。但我一想到你当年.....”钟烟哽咽了下,眼圈唰的就红了,压抑着哭腔:“她活该!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段妍的罪行引起全网关注,随之出现了很多当年其他的受害者。都是林听听说过的同学,她们自发的发出了当年自己被霸凌的照片,其中可能有几张拍到了同为受害者的林听。
虽然打了码,但亲近的人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林听。
“不过后面应该是温卿辞把这些照片都清了,也没再看见。”
钟烟这几天哭的比林听这个当事人还多,最后离开医院的时候眼睛都肿得没法看,从包里摸出个男士墨镜戴上。
她问林听:“我听说你要回北城了。”
“嗯。”
钟烟还有公司的事要处理,没能一起吃饭。
中午,温卿辞如愿和林听共进午餐。
林听只是起身去倒杯水,就被温卿辞忐忑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震,她顿了顿,拿起杯子指了指沙发旁的饮水机:“我不走,我只是去倒水。”
“好。”温卿辞舔舔唇角。
他吃的很慢,见缝插针地跟林听找话说,林听偶尔回应,他就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