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方才到现在,他一直咬着牙让自己不吭声,看着着实让人佩服,但是陆慈心里清楚,照这个样子下去,只怕伤口没缝完,这人就要崩溃了。
眼下风驷也没了说话的力气,神志也有些恍惚,同时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陆慈赶紧招呼杞年亦过来按住他的腿脚,然后又撕了块布叠起来,捏着风驷的下巴颌塞进他的嘴里。
杞年亦也瞧出来自己主子不对劲,不由有些担忧:“医慈,还有什么办法么,公子他似是撑持不住了。”
陆慈也有些无措,说真的,当她扒开风驷的衣服,看到那伤口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要是搁现代及时抢救一下兴许还能活。
可眼下是什么条件她也心知肚明,所以她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了的心态了。
这会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被老杞一催,只得试探道:“要不我给讲个笑话吧?”
见没人反对,陆慈清了清嗓子说开了:“说从前有只小老虎,它长大了,想谈恋爱了……”
“什么叫谈恋爱?”杞年亦好奇道。
“就是想娶老婆了,小老虎的妈妈,告诉小老虎,你要是见到了你喜欢的异性,你就跟她聊她感兴趣的话题,小老虎听了母亲的话就下山去了,后来小老虎喜欢上了一只小狗,小老虎看了这只小狗很久,最后鼓起勇气跟小狗说了一句话。”
陆慈特意顿了一下,没有听到想象中的那句“说了什么”,只得自己接着往下说:“小老虎跟小狗说:‘你吃屎吗?’”
“……”
饶是陆慈低着头也感觉到了尴尬的寂静,杞年亦一脸迷茫。
风驷咬着牙仍然一脸狰狞。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寂静之中,在一个空旷的山洞里,一簇火苗照亮了一个如刑场般的景象。
一个满脸泥污的怪人按着一个满脸狰狞的少年,用极其粗糙的手法缝纫,啊不,缝合怪嘴一样的伤口,旁边蹲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脸木讷……
在那火堆难耐寂寞地发出“哔啵”一声响后,陆慈臊眉耷眼地干笑两声道:“要不我还是唱首歌吧。”
这回还是没人反对,陆慈估计他们是没明白“唱歌”是什么意思。
于是陆慈清清嗓子便唱上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在天上放光明。”
“好像许多小眼睛。”
……
其实陆慈不爱唱歌,跟着陆老爷子长大,要是唱戏的话估计还能来两句,但是她觉得眼前这两位不见得会懂。
连笑话都听不懂,怎么可能听得懂唱戏?
这首歌是陆慈唯一会的一首,因为调子很上口,统共记住四句就可以颠来倒去地唱,陆慈每次失眠就是唱这个睡着的。
然而有个词叫做“空耳”,这也是放之四海皆准,打个比方,就是陆老爷子听戏不看戏本子,陆慈听《小星星》不看歌词。
这就直接造成陆慈把那句“挂在天上放光明”,听成了“我在天上放光明”,让整首歌的气质在安详中透出了一分诡异,同时还误导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不过看起来两人好像并不在意。
话说陆慈虽然不爱唱歌,但是不代表她唱不好。
她的声音比较特别,因为小时候粗豪惯了,说话都是发自丹田那种类型,所以到现在声线都有些沉实之感,如果语速过快的话还能听出一点砂砾的磁性来。
这首儿歌本来就是那种不赶不急的调调,陆慈一唱出来,这山洞还附加了立体环绕的效果,反复的几句歌词颠来倒去,倒也不觉得枯燥。
神奇的是,陆慈的歌声真的起了作用,就像是带上了抚慰人心的力量。
渐渐地,她发现风驷背上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勾针能够很好地穿进肉里,并且快速地带出来,这大大地加快了缝合的速度,便一边唱着歌一边缝合伤口。
你看,天上的星星在闪闪发光,它或许在看你,或许在看我,你等着它眨眼睛,它就真的眨眼睛……
“……好像满天的小眼睛。”
在打上最后一个结以后,陆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好了!”
“真的?”
“真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不同的语气却是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毕竟对他们两人来说,从第一针下去到最后一个结,这中间的过程可能比一辈子还长点。
当然风驷有这样的心情很好理解,老杞也会这样纯属是心理折磨,试想一下,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啊呸,眼睁睁看着主人经历堪称酷刑的折磨,能没有心理阴影吗?
陆慈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还有一丁点力气的话,一定会喜不自胜,皆大欢喜,普天同庆,奔走相告……(说喜大普奔字数好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