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午垂下眼帘没有立刻回答,手机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兄弟俩沉默片刻,钟溪午伸出空闲的左手贴紧玻璃,平静道:“哥,一年前我就说过,我不能依靠你一辈子,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是。”
“你是我弟弟,”钟煜晨眉头像是要拧成麻花:“谁说你不能依靠我一辈子。”
“我能依靠哥一辈子,但小小不能。”钟溪午抬眼望向窗外明幻错落的居民楼,小区楼下的花园里,能清晰的听到孩子的嘻戏,父母双亲的应和。
“小小没有妈妈,她比谁任何人都需要一个健康正常的爸爸”
有些东西,除了亲生父母,其他人无论怎么换方式弥补也无济于事。钟煜晨心口发疼,他的弟弟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有了一小片归属,却被他人轻易打乱:“溪午,我是担心你……”
钟煜晨没继续说下去,他不敢想,不敢想有那么一天,钟溪午再次陷入梦魇,连他也拉不回来。
“不用的,哥,你看,我现在什么也不怕的。我不怕黑,不怕密集人群,看到林深时我也不怕了。”钟溪午伸出空闲的手放在玻璃上,像是在告诉钟煜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有小小,我真的什么都不怕。”
翌日,新跃写字楼。
总裁办公室门前,钟溪午礼貌的敲了三下门,等到里面传出一声“请进!”才推门而入。
宽广空荡的办公室里,林深时端着咖啡站在窗户旁,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坐。”
钟溪午不在意林深时的态度,径直在昨天的位置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策划,开门见山道:“林总,按照您的意思,策划修改了一些,您看一下是否合要求。”
林深时:“……”
林总没听到似的,撑着手肘继续睥睨脚下的江山,背影犹如创业成功的比尔盖茨。
“林总?”钟溪午被凉了大半天,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林盖茨终于动了动,仰头将咖啡一饮而尽,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钟溪午走来。
“林总?”林深时站在钟溪午面前,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钟溪午耳根发红,昨天太心急,脱口而出叫出林深时的名字,六年不见,林深时个子长了不少,心眼却越来越小。
钟溪午整理好面部表情,抬头满脸严肃的道歉:“抱歉,林总,昨天是我太莽撞,您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林深时弯下腰,几乎与他鼻尖相贴:“你以前也是叫我林深时。”
毫无征兆的挑明让钟溪午猝不及防,他面色一怔,整个人僵硬的不能动。
“溪午。”林深时轻声叫他,小心翼翼的抓住钟溪午的手,见他没有抗拒,才敢握着那只手放在心口:“在美国,特别想你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怨恨你,我想,六年前,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在雪地里等了你一夜,你看也不看一眼。”
“过去六年,我不敢接触和你相关的任何消息,甚至回国后我不敢在宁市工作,因为我怕遇到你,我怕看到你就忍不住将你抱在怀里,永远不松开。可是我更怕,怕看到你厌恶的眼神,怕你不需要我,说我会打扰到你的生活,我是胆小鬼,那些东西割的我太疼。”
“我没想到这次的合作方竟然是你,那天,我掐破了手心才忍住不去触碰你,我装模作样不认识你,生冷的叫着钟先生,我想狠下心也让你尝尝那种失望和难过,可我又舍不得,在你面前,我连三天也坚持不住,溪午,我认输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沉默,大片的沉默。
林深时突然想起,对钟溪午表白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同样的愿望,同样的等待,只是不知这一次会不会有幸运女神眷顾。
“林深时,”不知过了多久,钟溪午如梦初醒般开口,黑长的睫毛颤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我有一个孩子。”
“是个女儿,叫钟冉,今年五岁了。”他顿了顿,又说:“她很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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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午以前说过,他是杰克,所以小林是露丝妈妈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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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算算时间,不多不少刚好是他们分手那一年。
纷至沓来的思绪刹那间从眼前掠过,而后化作尖利银针,密密麻麻全数扎入心窝,血肉被生生刺破,疼的人不能呼吸。
他的深情,是笑话。
“溪午。”林深时突然笑了,指腹在钟溪午眼尾处流返,深深望着他:“原来,你对我,还能更狠心。”
说罢,他松开钟溪午,转身去拿桌子上的策划。
钟溪午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去拉他,可林深时离开的太快,快到他只抓到了一把空气:“林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