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午说:“哥,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人醒来后,又在医院观察两天,各项身体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钟溪午不想呆着医院,钟煜晨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钟溪午没再去学校。
两天后,钟煜晨去学校打包钟溪午的行李,回家路上,他去商场买了一些食材,今天是腊八,江敏刚好回国,他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团聚了。
“知道你爱吃,哥哥已经买了,买了两大包。”钟煜晨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将满满一大袋的食物扔进去:“妈妈四点的飞机,你在家干净打扫卫生后,我带你去机场。”
“这次不要忘记扔垃圾。”
“好,哥哥相信你。”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钟煜晨笑了起来:“溪午,哥哥要开车回去了,不聊了。”
“嗯嗯,会的小心,那我挂了。”
钟煜晨挂了电话,站在原地摩擦着手机外壳,他还没有告诉江敏钟溪午病情复发的事,最近江敏因为公司的事情压力很大,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钟煜晨打算等到家里的公司跨过这个难关,再和江敏商量弟弟的病情。
他呼出一口气,绕过后备箱去开车门,指间刚刚碰到门把手,侧方突然出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放佛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温润纯净。
钟煜晨很熟悉这只手,他曾经牵过无数次,可如今,却让他感到恐怖。
钟煜晨愣了半秒,紧接着大力甩开手臂,混血青年被他甩的后退一步,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体。
“齐沐!”钟煜晨冷着眉眼,声音也带了寒气:“你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煜晨哥,”齐沐耸着眼角可怜巴巴的看他,小声说:“我没有监视你。”
鬼才相信他们能在车库偶遇。钟煜晨手里攥着车钥匙,冷冷的盯着他。
“真的没有!”齐沐忙捧着保温桶递给他,解释道:“只是、只是今天是腊八,以前我妈妈说,在中国,腊八需要喝腊八粥。”
钟煜晨没接,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过身,车门刚刚打开一点缝隙,齐沐又走上来扣住他的手臂,漂亮的宝蓝色眼睛红了一圈,他急道:“很好喝的,你喝一点好不好?”
钟煜晨心头烦乱,不想与齐沐纠缠,手上又挣脱不开,他没了耐心,沉声道:“松开!”
眼神猝着冰渣和厌恶,与记忆中的柔和大相径庭,齐沐不敢与他对视,小心翼翼的松了手,委屈的说:“煜晨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看我。”
“那以后就别再让我看到你!”
钟煜晨得了自由,立刻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从齐沐身旁飞快驶过。
齐沐一个人呆呆站在停车场里,眷恋的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他吻了吻刚刚触碰钟煜晨的手心,神色晦暗不明,自言自语道:“真的很好喝,我煲了好久的。”
空旷的地下车库空旷阴暗,没人发现所有的摄像头全部停止了运行,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齐沐四周,车门打开,走下来一群白皮肤蓝眼睛的白种人。
“家主,”其中一人在齐沐身后一米处停下,左手贴紧右胸,弯腰汇报:“刚刚意大利来了消息,安德鲁找到了。”
空气中属于钟煜晨的味道被冲的一干二净,齐沐蹙起眉,抬眼幽幽的瞥过他。
冰冷的压迫感让下属背脊一凉,冷硬的下颌紧绷,他猜不透齐沐所想,只是态度和姿势愈加恭敬。
过了良久,齐沐才开口,
“你说,如果我擅自把他带回意大利,他会不会生气?”
***
钟溪午这些天呆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今天江敏回国,他心血来潮把整间公寓都打扫了一遍,拖完最后一块地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提着垃圾袋噔噔噔的下楼。将三大袋垃圾扔进垃圾车里,钟溪午拍拍手,一转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纷沓而来蜂拥而来,密密麻麻包裹住了他,钟溪午有片刻的愣怔,轻轻吸了一口怀抱中的空气,明明有充足的氧气,他却感到一股溺水的窒息。
很奇怪,钟溪午想,他以为自己再次见到林深时会害怕会逃走,可此刻,他心底没有任何恐惧,平静的像是一汪无风无浪的死海。
钟溪午闭了闭眼,终于懂得了一句话,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他不怕,因为林深时已经让他死过了。
“你去哪了?”林深时紧紧搂着他,声音着急:“学校不去,电话也不接,你要吓死我!”
林深时去买药膏的路上,被家里的保镖拦住,他从那场生日宴上偷溜出去,林家老爷子得知后很生气,将他强行带回了林家,跪在祠堂反省。等林深时再赶回宿舍,已经过了五天,那天周五学校放假,空荡荡的宿舍不见钟溪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