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地望着干净的桌面,感觉自己的人生早已变成泥潭,他却在自欺欺人,以为还有出路。
见他面如土色,顾迦洛一边给自己添水,一边缓缓道。
“说不定,解约后你的日子更不好过呢。
“现在你是大有名气的明星钢琴家,蒋世伯有所顾忌,不会对你做得太过分。
“毕竟你要是突然消失,你那些粉丝肯定会着急。
“但你如果不再是艺人,即便你被蒋世伯控制住,谁又会知道,谁又会帮你呢?”
她句句都有道理,让宴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素来温和沉稳的他,忽地情绪激动,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
杯子里的水也因此有了震荡。
宴初不是在生顾迦洛的气,而是在懊悔自己当初入了蒋氏。
如今发生这些事,他谁都不敢告诉。
若非顾迦洛拿出了铁证,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绝对不会告诉她——逼迫他的人就是蒋世年。
顾迦洛红唇轻启,带着几分同情的口吻说道。
“我说了,我会帮你。”
宴初听后,立马摇头拒绝。
“不可以。蒋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何况蒋氏和顾氏、盛和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你不该为了我去得罪他。
“朋友一场,能得到你的关心,我已经很知足了。”
顾迦洛轻笑了声。
“你不觉得这些话很伪善吗?
“如果你不想牵连我,那晚就不应该求我包养。
“现在被我知道你的处境有多艰难,你却要我装作不知情?”
宴初也自觉没理,瓮声道,“那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顾迦洛直接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而且不仅仅是我在帮你。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我若是能抓住蒋世年的把柄,对以后的生意往来百利无害。
“你说,这算不算你在帮我?”
她这么一说,宴初才没再一味拒绝她。
之后的谈话就顺利多了。
顾迦洛成功从宴初口中问出了蒋世年的一些私事。
比如,蒋世年时常变态地让宴初弹琴给他听,还要他穿上指定的服装,有时更是要跟他四手联弹。
过程中,蒋世年没少对他动手动脚。
不知道是因为宴初严防死守,还是蒋世年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每次都做得很过分,但都会止于最后一步。最终还保留着宴初的清白。
而当他不听话的时候,蒋世年就会拿他的家人威胁他,这令宴初十分痛苦。
如今,他对钢琴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一看到钢琴,就会想到蒋世年。
上次的演奏会,他的状态就极差。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除夕夜那晚,他之所以那么失态,是因为蒋世年变本加厉,直接拿给他一份包养协议,要他考虑清楚后签了它。
蒋世年表面给他时间考虑,其实是笃定他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因此,他才会喝了个大醉,才会对顾迦洛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宴初说的话,都被顾迦洛录了下来。
之后这顿饭,她也没什么胃口。
等回家后,她躺在浴缸里,将宴初那段录音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
他说得很细致,甚至连蒋世年要他穿的那些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说了。
蒋世年貌似很喜欢英伦风的款式。
哪怕是大热的天气,他也会开着空调,让宴初穿上长款外套,还要戴上围巾。
蒋世年每次都只是让宴初表演给他看,却没有真正地掠夺宴初,就好像只想跟对方有这样特殊的相处。
想到这些,顾迦洛陷入了沉思,她想不明白,蒋世年若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想做到最后一步。
他的这一系列行为,似乎只是在把宴初当一个替身,而不是爱宴初本人。
更像是通过改造宴初,来达到怀念某人的目的。
顾迦洛又翻出宴初的照片,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如梦初醒。
随即就是一阵恶寒。
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她竟然才想到。
她当初之所以会对宴初不同,不正是因为觉得他弹琴的时候,有几分顾爸爸的气质吗!
怎么换到蒋世年的事情上,她却才反应过来呢!
蒋世年也喜欢弹奏钢琴的宴初啊……
一想到蒋世年对顾爸爸有那些龌龊的想法,顾迦洛就觉得恶心至极。
她真恨不能杀了他!
而后又想到蒋世年对顾沛麟的视如己出,同样感到反胃。
顾沛麟的眉眼和顾爸爸也有几分相似。
这蒋世年是把对顾爸爸的感情投射到顾沛麟身上了吧!
所以不管顾沛麟犯什么错,蒋世年都会帮他处理。
不管顾沛麟有多混账,蒋世年都觉得他好,还能夸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