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心头的烦闷情绪被冰凉的液体催散了不少,赵霁羽过来把申燃叫醒,架着他离开酒吧。
申燃有一米八的个子,看过去蛮瘦,该有的分量却一点不轻。赵霁羽的车又停在隔壁街,走了没多久就觉得这么扛着他不是办法,于是蹲下去把人背起,到了车门边让代驾帮忙把申燃放进后座。
路上赵霁羽打开了车子的软顶敞篷,晚风裹着夏夜的暑气不断拂过脸颊,申燃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就被吹得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从后视镜里发现他醒了,赵霁羽转头递了瓶水给他。申燃连喝了几口,问道:“这哪?”
“送你回家。”赵霁羽说。
申燃想再说话,一张嘴却打了个嗝,赵霁羽问:“想吐?”
申燃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一会儿后才说:“不想了。”
看他又闭上眼睛要睡的样子,赵霁羽没有再吵他,到了小区楼下,赵霁羽让司机先离开,自己下车把后排还在睡的申燃背起来,走上三楼。
到了家门口,他叫醒申燃开门。申燃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扇门,伸手去裤兜里掏钥匙,结果没摸到。赵霁羽问他是不是忘带了,他想了半天才笑起来,拍着赵霁羽的肩膀说:“我不住这了,你走错啦。”
“你什么时候搬的家?”赵霁羽疑道。
“前两天啊,”申燃抬手往楼梯下面一挥,“快走,不然又要被,被轰。”
赵霁羽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谁轰你?房东?”
申燃说了几句话就累得不想再说了,他脸颊靠在赵霁羽肩膀上,目光直直盯着赵霁羽线条好看的下巴:“别提房东,我要回去睡觉。”
赵霁羽接着问:“把你现在住的地址告诉我。”
申燃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发出了语气词,赵霁羽又催促一遍,他反应过来后摸出手机,伸到赵霁羽面前说:“手机租的,想不起什么路了……”
回到车里,赵霁羽用申燃的手指解锁了手机,在桌面上找到了租房的软件,发现最近一笔订单是前天晚上支付的,在大学附近的一家青旅旅舍。
赵霁羽又找了个代驾,这次到了目的地,他让司机在车里帮着照看一下申燃,自己拿着申燃的手机和钱包上去了。
前台值班的男生正困得倚在桌面上打哈欠,见有人进来了,他习惯性地道:“四人间一床一晚40,八人间一床一晚30,住十天以上打八折。”
打量着这个逼仄又老旧的客厅,赵霁羽微微蹙起了眉,还没说话就先看到一个人穿着条四角内裤,嘴里叼着烟从一间房里走出来。路过他身边时,对方还用好奇的眼神在他身上打探。
待那人走进对面的卫生间了,赵霁羽也看懂这里的结构是混着住,没什么私密性和安全性可言。
前台的男生见他没反应,敲了敲桌面道:“你要不要租啊?要的话就拿身份证登记。”
赵霁羽把申燃的手机递给对方:“我来帮朋友退房,麻烦你告诉我他的床位在哪。”
男生看了下手机上的订单信息,问道:“你有他身份证吗?”
将申燃的身份证递过去,男生通过电脑系统核对了下记录,解释道:“他是一次性定了十天的,我们这边的规定是房费付了就没办法退。”
“不退也没问题,我帮他把东西拿走。”
男生打量了赵霁羽一眼,看他外形斯文俊雅,又穿着笔挺的黑衬衫和西裤,便没起疑,带着赵霁羽去了申燃那间房,指着右边那张上铺道:“他是这床,你自己整理吧。”
男生说话时,隔壁床上两个在玩手机的男的都抬头看过来。赵霁羽走到申燃床边,发现床上的被子铺得很整齐,只在床头位置放着个洗漱包,床尾有一只黑色旅行箱,上面挂着青旅给的床位号码牌。
赵霁羽把洗漱包和旅行箱拿上,回到楼下放进了车后箱里,让司机开回自己家。
申燃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这一路发生了什么。赵霁羽靠着副驾的椅背,右手握拳抵着嘴唇,不时会从后视镜里看申燃一眼。
初一那年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清楚申燃的家境与自己悬殊非常大。乡下地方又靠着山,固然环境不错,不过远离城镇,主要收入还是农业种植,经济不可能好。
那时申燃家里经营着一家小卖店,虽然只有母子两个相依为命,但是看着也没太大问题。后来大学再见,申燃的衣着打扮与一般人没什么区别,也没从花钱方面看到明显的拮据,怎么会突然搬去那种地方住了?刚才听他含糊地说被轰,难道是房东把他轰出来的?
后座上的人歪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眉眼间看不出一丝忧愁的模样,等车子开进商业中心的地库后,赵霁羽去后箱拿行李箱,关车门时手滑了一下动静有点大,申燃在被震醒了,迷迷糊糊地扶住座椅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