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晴说罢,便掏出了自己的私印,打开印泥,当着赵霄恒的面,盖了上去。
鲜红的印鉴,让这份协议看起来庄重了不少,只可惜字迹还是一言难尽。
赵霄恒沉吟了片刻,便取下了手上的墨玉戒,这墨玉戒内侧刻着细密的字迹,正是他的私印无疑。
赵霄恒将墨玉戒放入印泥中轻压,随后抬起,便要在协议上落下。
宁晚晴冷不丁开口,道:“殿下当真想好了吗?一旦盖下私印,这协议便缔结而成了,君子一诺千金,不可背信弃义。”
赵霄恒笑了笑,“二姑娘都敢下赌注,孤有什么不敢的?”
说罢,赵霄恒便将私印盖在了协议之上,两枚鲜艳的红印,似乎给这张纸赋予了生命,将来的一切也变得鲜活了不少。
宁晚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小心翼翼地将协议原件收好,然后,便将之前那本蓝色的册子,递给了赵霄恒。
赵霄恒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宁晚晴答道:“协议附录。殿下方才签的那一份,是框架协议,这协议附录才是日常的行事准则。”
赵霄恒浓眉微蹙,“你方才为何不说有附录?”
宁晚晴莞尔一笑,打开了盖了印鉴的协议,道:“协议上不是写了么?‘行事细则以附录为准’,殿下难道没看见?”
赵霄恒定睛看去,下面果然这些一行极小的字,颜色比寻常墨迹淡了不少,加之房中灯火幽暗,不拿到灯下仔仔细细对比,完全看不出来。
赵霄恒眸色微眯,伸手就要夺,但宁晚晴眼疾手快,连忙收回协议,宝贝似藏进了贴身内袋里!
赵霄恒差点儿气笑了,“二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忠心不二?”
宁晚晴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殿下,方才臣女还提醒了您,是您说‘二姑娘都敢下赌注,孤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么?”
赵霄恒:“……”
这些年来,他赵霄恒在前朝后宫什么风浪没见过,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赵霄恒一时不知该怒该笑,他无语了半晌,才一把抓起附录,翻看起来——
“二姑娘不是只要一方自由天地么?为何离宫之时,还要让孤多赔你一倍嫁妆?”
宁晚晴理直气壮道:“如今官家春秋鼎盛,臣女说不定要陪殿下熬上十几二十年,光阴一去不复返,女子青春难再回,难道殿下不该补偿臣女一点儿么?”
赵霄昀听得好笑,他又指着另一行问:“那这条呢?东宫寝殿以外琴瑟和鸣,寝殿以内则互不相扰,逾矩一次需罚黄金万两?眼下这寝殿里只有一张床榻,二姑娘还是自己再添一张罢,你我最好分榻而眠,免得孤日日被讹诈。”
宁晚晴笑意温和:“添一张床榻事小,但坏了我们相敬如宾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殿下放心,只要您以礼相待,臣女不会锱铢必较。”
赵霄恒:“二姑娘都敢诓骗孤盖印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宁晚晴安慰道:“殿下别着急,这附录对殿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还请参见第三页,第二十八条。”
赵霄恒“哗哗”地翻了过去,顿时眼角一抽。
宁晚晴适时开口:“殿下请看,上面写了,无论您喜欢什么女子,臣女都不会干涉,非但如此,臣女还会帮殿下好好安顿、约束她们,不让她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以免坏了殿下大计。”
赵霄恒哭笑不得,“这么说来,孤还得谢谢二姑娘了?”
宁晚晴淡定道:“殿下不必客气,这都是臣女……哦不,是臣妾应该做的。”
说罢,宁晚晴走向铺满红绸的桌台,端起喜娘备好的合卺酒,送到了赵霄恒面前。
她端起酒杯,俯下身来,眉眼轻弯地看着赵霄恒,“来日方长,还请殿下多多指教,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赵霄恒:“……”
片刻之后,赵霄恒才端起酒杯,与宁晚晴“叮”地碰了下,语气颇有几分切齿,“合作愉快!爱妃。”
见协议缔成,宁晚晴心情大好,几乎是立即进入了贤良淑德的角色,温声道:“殿下累了罢?不若臣妾伺候您更衣罢?”
赵霄恒扯了扯嘴角,道:“爱妃是开心了,可孤却睡不着,不若爱妃陪着孤,出去走走?”
“现在?”
宁晚晴有些诧异,哪有洞房花烛夜出去散步的?太子莫不是被附录气疯了?
赵霄恒笑道:“不错,若连冬夜踏雪,爱妃都不肯陪孤,那爱妃又怎会与孤风雨同舟呢?”
宁晚晴这人一向是能屈能伸,她立即从善如流,“只要殿下想去,臣妾必然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