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低声答道:“快戌时了。”
田柳儿的神情明显紧张了些,她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时候出去了。”
田柳儿拎起裙裾,悄无声息地带着小若,离开了宫宴。
两人出了集英殿,便一路向后宫走去。
冬夜里北风呼啸,吹得人浑身发冷,但田柳儿的手心,却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快步绕过宫殿,走上了人迹罕至的小路,一刻钟之后,才在一座破旧荒凉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看门的御林军见过田柳儿,便对她行了个礼,道:“这么晚了,田侧妃还来探望丽妃娘娘么?”
田柳儿淡然一笑,道:“如今殿下离京,我怕娘娘夜里伤心,便想着来探望一二,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说罢,小若适时掏出了一锭银子,塞给对方。
御林军轻车熟路地收下,笑道:“那好,田侧妃可别待得太久了,不然小人不好交代。”
田柳儿点了点头,便带着小若入了冷宫。
丽妃虽然被褫夺了妃位,但还是二皇子之母,母族的势力如故,所以内侍省也不敢得罪得太狠,便将她单独安排在了这座冷宫里。
小若向御林军借了一盏灯笼,便在前方为田柳儿照道,“姑娘,小心点儿。”
这冷宫到了晚上就十分阴森,寒风一吹,院子里的枯叶便“唰唰”地擦地而起,仿佛是人的脚步声,让田柳儿毛骨悚然。
她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拾阶而上,抬手叩门,“丽妃娘娘,您在吗?”
丽妃早就算好了日子,知道今夜是太子大婚,故而她一直在等田柳儿的消息,听到她的声音后,便立即打开了门。
丽妃一把抓住田柳儿,厉声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东宫那边都准备好了么?”
她才入冷宫不过十几日,身旁没了人伺候,看起来便苍老了不少,加上这略有些疯狂的神情,看起来便多了几分狰狞。
田柳儿犹疑了一瞬,才开口答道:“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娘娘当真要置东宫于死地么?”
丽妃听罢,冷冷笑了起来,道:“怎么,你心软了?”
田柳儿看着丽妃,忍不住道:“毕竟太子和太子妃,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娘娘这样做,就不怕报应么?”
“笑话!”丽妃面容有些扭曲,道:“本宫若是害怕报应,便不会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了!”
说罢,她一把揪住田柳儿的手腕,眸色微眯,语气狠辣,“你不会动摇了吧?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昀儿的侧妃,是二皇子府的人,你若是不听话,本宫自有办法送信给昀儿,让他好好‘管教’你!”
田柳儿面色白了白,忙道:“娘娘,臣妾知道错了,一定会办妥您交待的事。”
丽妃见田柳儿如此不经吓,便又扯了扯嘴角,道:“这就对了,本宫知道,你嫁给昀儿,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昀儿这孩子年轻,也不太懂得体恤你,只要此事一了,我们东山再起,你想要什么,本宫就给你什么!”
田柳儿被她揪得手腕疼,她下意识挣脱了丽妃,问道:“如今太子在集英殿大宴宾客,而太子妃独自守在东宫,要放火也不难。”顿了顿,田柳儿道:“难的是,放了火之后,如何撇清干系。”
丽妃听罢,却胸有成竹地笑了,道:“你可记得大理寺抓的那个歌姬?”
田柳儿回想了一瞬,“之前诬告太子的那个歌姬?”
丽妃颔首,幽幽道:“不错。”
田柳儿有些不解,问道:“这与那歌姬有什么关系?”
丽妃道:“亏得官家命那黄钧查案,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也是个废物,他只抓到了歌姬,却不知道那歌姬真正的来历。”
田柳儿诧异地看着丽妃,道:“那歌姬不是您和二皇子安排的么?”
“想利用一个卑贱的歌姬将太子拉下马来,这么愚蠢的事,本宫可做不出来。”丽妃笑得轻蔑,“只有薛拂玉那个蠢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田柳儿顿时愣住了,“娘娘的意思是,歌姬案其实是皇后安排的!?”
“不错。”丽妃说着,还带了一丝隐隐的兴奋,道:“他们想败坏太子名声,让常平侯府主动退婚,却没想到东宫有人站出来,将这事给扛了下来,而后,那歌姬怕事情败露,便想卷了银子逃跑,正好撞到了本宫手上!”
丽妃说着,面上颇为得意,道:“这么好的把柄,怎么能不抓在手中呢?”
田柳儿大为震惊,“所以,您就让廖姑姑看着那歌姬……听说那歌姬神志不清,难道也是您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