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掩唇笑了起来,道,“下了车再说。”
宁晚晴点点头,却忽然瞥见赵霄恒伸出的手。
她犹疑了一瞬,太子手都伸出来了,若是不领情,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送到了赵霄恒的手上。
赵霄恒怔住,他不由自主地托住宁晚晴,看着她一步步走下车驾,这才收回了手。
宁晚晴莞尔,“多谢殿下。”
赵霄恒没说什么,又转身去扶老太傅。
-
茶楼的雅间十分宽敞,中间竖了一道半透的屏风,虽然能见其人,却不能闻其声,正好互不干扰。
宁晚晴、黄若云和老夫人才坐定不久,小二便端上了不少吃食,宁晚晴一大早便出了门,折腾到现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见到吃食便没客气,愉快地享用起来。
黄若云瞧着宁晚晴,忍不住笑起来,“方才在庙里还是个惩恶扬善的女侠呢,这会儿成小饿鬼了?”
宁晚晴有些不好意思,道;“抓那几个假和尚,费了不少力气。”
老夫人则笑着开口,“饿了便多吃些,女儿家珠圆玉润更好看。”
宁晚晴听了,连忙放下碗筷,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未认出老太傅与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温和一笑,“宁二姑娘不知我的身份,还愿为我打抱不平,揪出假庙祝,应该老身谢谢你才是。”
“对了,二姑娘与殿下的婚期将近了吧?”
宁晚晴点了点头,“还有不到一个月。”
说完,她下意识侧目看去,只见屏风后面,赵霄恒与老太傅面对面而坐,似乎在低声谈论什么。
赵霄恒今日着了一身青蓝常服,坐着的时候依旧身量笔直,气度悠然。
或许是感知到了宁晚晴的目光,赵霄恒回过头来,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宁晚晴连忙低头,往嘴里猛得塞了一口吃食。
赵霄恒唇角不经意牵了牵。
坐在他对面的老太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戳破,只静静用饭。
待老太傅用过饭之后,赵霄恒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
“老师的身子可好些了?”赵霄恒问道。
老太傅温言道:“还是老样子,无妨。”
但老太傅不说,赵霄恒也知道,他腿上寒疾严重,若在京城,便日日要待在暖房之中,若是在外冻上一日,只怕连床榻都下不了了。
故而近几年间,京城一入冬,老太傅便会向朝廷告假,去四季如春的罔山过冬。
而老太傅才离开京城不久,便发生了歌姬一案,起初,赵霄恒并没有告诉他,是老太傅从同僚处得到了消息,询问赵霄恒之时,他才被动承认的。
当时老太傅便想回京,但他不慎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修养了近一个多月,才彻底好起来。
老太傅担心赵霄恒的婚事还有波折,于是待身子状况稳定一些后,便立即启程了。
但此时此刻,老太傅一句也没提,只淡淡开口道:“殿下,听闻歌姬案一事,大理寺已经查明真相了?”
赵霄恒收起目光,便将歌姬案、常平侯府下毒案,以及千秋节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老太傅,末了,他又补充道:“如今丽妃已经被打入冷宫,老二不日也将启程去东海。”
老太傅听罢,思量了一瞬,道:“这所有的事,当真都是丽妃和二皇子所为?”
赵霄恒道:“除了歌姬一案,其余的罪丽妃都认了,但歌姬案的证据都指向了丽妃,她不肯认罪,也可能是不想背上谋害储君的罪名。”
老太傅微微颔首,又问:“那殿下打算何时上朝?”
赵霄恒淡淡道:“不急。”
老太傅抬起眼帘,看了赵霄恒一眼,“殿下在等着接手吏部?”
赵霄恒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笑了。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赵霄恒放下茶杯,低声道:“学生确实意在吏部。”
老太傅问:“那歌姬案?”
赵霄恒沉声道:“算是意料之中。这几年来,老二时常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孤早就料到他会动手。”
老太傅接着他的话道:“所以,殿下便将计就计,暂时退出朝堂的漩涡,借此让官家放心,也让二皇子一党放松警惕,是不是?”
“老师说得不错。”赵霄恒低声承认,顿了顿,他又道:“只不过,孤没有想到,他们会三番两次对常平侯府动手。”
“老师应该清楚,孤这辈子最恨人玩弄权势,牵连无辜。所以,孤便借着千秋节一事,将所有的证据都递给了大理寺,让他们顺着线索反查,便牵扯出了下毒案和歌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