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也随众人退到了门外,他笑得谄媚,“诸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了,太子殿下祭拜珍妃娘娘恐怕得要一阵功夫,不如诸位移步到偏房,喝杯茶罢?”
于书道:“不必了,多谢孙公公。”
孙胜细眉微拢,似是有些为难,道:“于侍卫客气了,说实话,这奉仙殿里供奉的都是皇室的嫔妃,咱家是怕今儿来的人太多,阳气太盛,扰了祖宗们清净……”
于书与福生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于书便道:“这样吧,我带着兄弟们到偏房等候,福生和于剑守在此处罢。”
孙胜听了,立即眉开眼笑,道:“多谢于侍卫!”
于是,他便让手下的太监们,立即将人带去了偏房。
待与福生、于剑寒暄几句过后,便以方便为由,离开了奉仙殿。
孙胜一面往陵墓的方向走,一面左顾右盼,直到远远看见一位白色的孝服男子,才迅速向对方奔了过去。
孙胜满脸堆笑,“小人叩见二殿下!”
赵霄昀缓缓转过脸来,他离宫多日,人也削瘦不少,高耸的颧骨,凹陷的脸颊,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鸷。
他看着孙胜,眸色微眯,“人到了?”
孙胜忙不迭点头,道:“太子殿下已经到了,现在正独自在奉仙殿拜祭!小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不少侍卫都支开了!”
赵霄昀勾唇笑了下,道:“做得好,这是给你的。”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银票,递给了孙胜。
孙胜顿时眉开眼笑,他急忙接过来,道:“多谢二殿下!小人愿为殿下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孙胜说着,便忍不住数起了手中的银票,而赵霄昀唇边笑意更盛,“是么?既然你如此忠心,那我会厚葬你的。”
孙胜温言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一声闷响——他的胸前被一柄短剑贯穿,霎时血流如注,他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瞪着赵霄昀,“二殿下,你好狠……”
赵霄昀却轻轻笑了起来,“我若早些狠下心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如今,我便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孙胜颓然倒下,而杀他之人,便是赵霄昀的心腹。
“殿下,孙胜已死。”
赵霄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孙胜,神情露出一丝嫌弃,道:“处理得干净些,别让人发现了。”
侍卫:“是。二殿下。那奉仙殿那边?”
赵霄昀笑意狰狞,道:“赵霄恒远道而来,就为了祭拜他的母妃,可见是思念至极,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他一把,让他趁早与珍妃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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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仙殿中,赵霄恒立于香案前,一手拢住衣袖,一手燃香。
檀香一经点燃,便散发出一阵宜人的香气,赵霄恒双手束香,对着珍妃的牌位,虔诚地拜了三拜,便将香插到了案上的香炉之中。
赵霄恒喃喃自语道:“儿臣许久没来看您了,母妃会否怪罪儿臣?”
可这肃穆庄严的大殿之中,唯有烛火微微闪烁,并没有人回答他。
赵霄恒沉默下来。
这奉仙殿他来得不多,但却记忆深刻。
按照珍妃的品级,理应供奉在更大的殿中,但当时靖轩帝对宋家有雷霆之怒,故而对珍妃也没有厚葬,只按照普通后妃的位份,草草安葬在了皇陵。
珍妃死后前几年,宋家一蹶不振,赵霄恒也不受靖轩帝待见,于是,即便靖轩帝带所有皇子来皇陵祭祖,赵霄恒也只能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直到大殿的祭拜完成,才能偷偷溜到奉仙殿来,单独祭拜珍妃。
直到宋楚河重新入朝为官,赵霄恒被立为太子,他才有更多机会,来此祭拜珍妃。
但即便靖轩帝重新启用了宋家,但他依旧从来没有来过这奉仙殿,没有祭拜过珍妃一次。
此时此刻,赵霄恒一声不吭地立在牌位前,安静的大殿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心脏,疼痛而无声。
这大殿之中,檀香味愈加浓厚。
不知过了多久,赵霄恒忽然觉出一丝异样,他下意识迈了一步,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他连忙以手撑地,这才勉为其难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唤人,却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大殿偏门露出了白色孝服的一角,赵霄昀一点一点走进赵霄恒的视线。
“太子殿下,这迷香的滋味儿如何?”赵霄昀声音充满了压抑过后的兴奋,仿佛十分乐于见到眼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