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看到赵念卿这幽冷的目光,便又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赵念卿见他老实了,便继续一笔一划地描着画中人。
其实,就算她不看十二郎,也知道自己要画成什么样子。
画中的男子着了一袭青衫,跪坐于天地之间,他身后依山傍水,手边有一张琴,一壶酒,似乎只要有琴音美酒相伴,他便能安度此生。
一切都画好了,可那男子的五官却还空着,十二郎见赵念卿踌躇许久不肯下笔,这才忍不住催了催。
谁承想,这一催,却让赵念卿彻底扔了笔,目光扫过十二郎,道:“你说得对,本宫累了,需要休息,等会儿再画。”
十二郎如蒙大赦,忙道:“那小人可否先出去方便方便?”
“自然不能。”赵念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道:“你若动了,那便和本宫画得不一样了。”
十二郎:“……”
就在这时,竹心挑帘进来,她冲赵念卿一福身,道:“殿下,太子妃求见。”
赵念卿似是有些意外,问:“她一个人来的?”
竹心颔首,“是。”
赵念卿思量了片刻,一指十二郎,“你先出去吧,让太子妃进来。”
十二郎立即起身,可因为跪得太久,腿都已经麻了,他好像生怕赵念卿后悔似的,急得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赵念卿有些不耐地皱了下眉,她将目光从十二郎身上移回来,落到了画中人身上。
她不敢画那人的脸。
若是画出来不像,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忘了他的模样?
毕竟,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参见姑母。”
宁晚晴的到来打断了赵念卿的思绪,她立即盖上了眼前的画作。
“免礼。”
赵念卿自书桌前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了贵妃榻前坐了下来,她随手拿起一边的羽毛宝石扇子,轻摇着看向宁晚晴,“这么晚了,太子妃来见本宫,应该不是为了闲聊吧?”
宁晚晴颔首,道:“姑母英明,晚晴深夜来访,是有一事想请姑母帮忙。”
赵念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说说看,若是无趣,本宫可不帮忙。”
宁晚晴便把怀疑赵矜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赵念卿。
“姑母,如今蓁蓁下落不明,虽然殿下已经入林搜寻,但结果还未可知,娴妃娘娘心绪不稳,太后又不在围场,也只有您能主持大局了!助我们寻找证据了,还望姑母出手,助我们寻找证据!”
赵念卿手中的扇子摇得慵懒,她瞧着宁晚晴,语气轻飘飘的:“本宫为何要帮你们出这个头?赵矜再怎么不济,也是皇后的女儿,本宫为了娴妃而得罪皇后,可得不偿失。”
宁晚晴看着她的眼睛,道:“姑母此举,不仅仅是帮了娴妃娘娘和蓁蓁,还是帮宋家。”
赵念卿一听,神色微变,道:“这与宋家有什么关联?”
宁晚晴沉声道:“姑母有所不知,当年母妃难产去世后,是娴妃娘娘恳求官家怜悯,官家这才放了宋家,且在宋家失势的那几年,娴妃娘娘不但暗地里照应太子殿下,还一直为太子仲舅,也就是镇国公,传递宫中消息,娴妃娘娘可谓是宋家的恩人。”
赵念卿神色复杂起来,但她语气依旧冷锐,“她是宋家的恩人,与本宫有什么相干?有什么人情,让她找宋楚河讨去!”
宁晚晴深吸一口气,道:“若是仲舅在此,自然该仲舅出面,可如今远水解不了近渴……晚晴知道,姑母与仲舅当年有一段情,玉辽河一战带来的剧变,也给姑母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姑母真的甘心就此与仲舅划清界限么?若是您帮宋家救了娴妃娘娘母女,那岂不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么?”
赵念卿一目不错地看着宁晚晴,眸色微闪。
宁晚晴也不知道赵念卿愿不愿意蹚这一趟浑水,毕竟,皇后的母族可不是好惹的。
两人对峙了片刻,赵念卿才收回了目光。
她转了转手中的羽毛宝石扇子,悠悠道:“他欠本宫的多了。”
说罢,她便一抬手,将羽毛宝石扇子,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竹心一惊,“殿下,那可是您最喜欢的扇子啊!”
赵念卿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盆。
里面的火苗瞬间侵蚀了这把价值连城的扇子,羽毛很快变成焦黑一片,宝石也脱落下来,瞬间便烧得不成形了。
宁晚晴目光定定地看着赵念卿,只见赵念卿转过脸来,异常平静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