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要胡闹了。”慕洵扒开他的手,却瞬及迎来了一阵腹痛,眉心微锁,只得扶额叹息到:“地上有信桶,麻烦陛下帮我拾起来。”
陆戟抬起头,见他又将眼眸遮起来,知是难受,便飞快捡起地上的零碎物件,又从桌上挑出几本奏疏,摞在一起,再绕到慕洵身边,要帮他揉腰:“我收拾好了,要紧奏本不若去暖阁再看。等你歇得舒服些,我再将事情详细说与你听?”
“不必了,便在这里说。”慕洵身上不好,不想再作拖沓:“刘柯陈书说,北方流民暴动,陛下为何不遣兵?”
“调兵总要过你的手……我不想烦你。”陆戟再次被他拂开,察觉慕洵呼吸渐重,甚至需要张开口,微微吐气,才能适应身上的不适,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我扶你去榻上靠一会儿,好不好?”
“陛下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慕洵只觉得腰骨更痛了,听他说出一个个犹如混账的字眼,甚至有些想笑,“所以陛下三请礼部侍郎前去边境议和,也是因为……不想烦我?”
“凡矜莫要动气。流民原也是自足百姓,所求不过温饱安居,我早已命人携钱粮赈灾去了。”陆戟解释道:“礼部议和……只是为刺探军情寻机罢了。北境地处边陲,民生艰苦,先皇在位时虽长治久安,却鲜少出宫,以至民心松散,民乱多生,因此朕想……”
“陛下想要御驾亲征?”慕洵怔了怔,将手放下,眉宇并无舒展之意:“不可。”
“凡矜,他们不允我,是怕龙嗣衰微。清儿太小,又是早生,身体本就弱些,观先帝子嗣,我虽行九,身强体健,可兄弟多半早夭,以至弱冠之年只剩那一个兄长……而你腹中尚不知是儿是女,他们不敢我出征。”
“可凡矜你知道,我虽有百般顽劣幼稚,可到底心中有数……镇流民,施军威,不过是扬汤止沸之计,若要朕在位时能得安定,只有一个方法——朕亲自去打服他们。”
“旁人如何作想,朕不用管,可是慕洵,你须得信我。”
他说得诚挚,末了拉开披风,覆住慕洵托住腹底的手:“将披风脱下吧,别再独自忍耐了,凡矜,让我帮你揉一揉。”
慕洵有些出神似的,并没有拒绝他,只是轻声问道:“那你方才说的什么胡话……还劳得蒋尚书临终记挂,更有那昏庸之语……”
“哪一句?”陆戟反问:“我不曾对你说过一句违心话。”
“你说,你做不好皇帝。”慕洵看着他的眼睛。
“慕洵,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陆戟解开他的披风,卷了卷随手方在榻上。
慕洵褪了深色的外披,里面淡青点竹,是套很漂亮的雅袍,像是新春裁剪出的,宽大飘逸,内衬填得厚实,腰腹也不显紧绷,正衬他青年风韵。
陆戟瞧他穿得舒适好看,嘴角不免有些上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满身光华,如松若柳,实在悦目。
慕洵何尝辨不出他的神色,尤是此时他眼中的几分心猿意马,实在很不像样子。
他皱了皱眉,有些愠怒地唤他一声:“陆子峣。”
陆戟望着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的话倒是显得饶有兴味:“我的意思是,凡矜若是离开我,我便不能做好这个皇帝了。”
“我如今的身体,还能到哪里去?”慕洵话音平稳,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那是陆戟从未见过的神色,像一只受了惊小鹿,或是林中溪石下的一尾游鱼。陆戟话中有话,要将那石头搬开。
皇帝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慕洵,你是在顾而言他。”
“罢了,你如今知道了北边的安排,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吗?”陆戟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若没有的话,便随我去暖阁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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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写了5000字,他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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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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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书房到暖阁要穿过两道门,第一道是御书房所在宫殿的殿门,第二道则是分隔前朝与后宫的坤天门。坤天门外有东西两侧长廊,东连前朝大殿,西接议政堂,是散朝后皇帝接见官员小议的地方,议政堂侧有一悬梯通往暖阁,以供皇帝密谈或是小憩。
“外廊不便走马,我让人抬个肩舆来。”陆戟向外唤了一声,方德贵便应声进来,问道:
“陛下有何吩咐?”
“备顶肩舆来。”
陆戟话音刚落,倏而被慕洵碰了碰衣裳,他转脸过去,却听慕洵道:
“暖阁不远,我走慢些便是,何必劳烦旁人。”
方德贵是个机灵人,笑开一张脸,连忙道:“不若奴去备顶大的,好让陛下与大人同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