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是看伤呀……”柳从善若有所思,讳莫如深地看了张继一眼。
张继本叫人打扫了待客的膳堂,几人见面一热络,转眼间便到午时。柳从善是二人长辈,张继邀请他去膳堂就座,他张目四顾,指着荷花池上的桥亭,直说:“你府上前厅护卫太多,我是不自在的,小柳儿肯定也不习惯,不若我们就在这亭子里吃吧。”
三人于是就座。
张继吩咐小仆可以布菜,正在这档口,柳从善转眼望着坐在那挺着肚子偷摸揉腰的柳枫,笑吟吟道:“身子怎么样呀,手拿出来我号号。”
柳枫胳膊一伸,如实说:“早上伤了腰,现下有些酸疼。”
柳从善摸了他的腕子,闭目切脉,一睁眼,说道:“小柳儿,之前的事情我不过问你,你也长大了,要做别人阿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应当要知道。”
柳枫知道他是在说两年前那个有缘无份的孩子,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作出个乖样子。
张继坐在一旁听不懂这父子二人打的哑谜,关切道:“柳伯父,他身子无事吧?皇城里没人敢驳他的诊,晚辈只怕他身子不适不同我说。”
“你倒是问问他,看他敢不敢在我面前说谎。”柳从善把话抛给儿子,自己夹了口菜到嘴里,眼睛一亮:“不愧是将军府,菜做得很好嘛!”
张继便去探柳枫的眼神,见他也不藏着了,皱起眉头用力按着腰:“……不就是腰伤,你也看到了,青瘀一片,自然一动就痛。”
张继用目光询问柳从善,见他看着柳枫,只是笑笑,从容地吃着盘中佳肴,如此,将军便也不再多问,专心陪着这父子俩用午。
正是春日好景时候,将军府内院中笑语声声,难得热闹,前院的护卫和仆从少有见得将军这般开心畅快的模样,只道是将军修身为善,这才得遇良人。一时间,前室后院其乐融融,就连院中向阳的小花也更开了几分。
一炷香过,柳从善放下筷子,看了看柳枫,又向张继抬了抬下巴,口中嘀咕道:“差不多了,再吃就不礼貌了。”
张继没太明了他的意思,倾身问:“伯父要休息吗?”
柳从善哼哼笑出两声:“傻小子,你再不带小柳儿回屋,一会儿他要疼得吐在这儿了。”
张继立刻看过去,见柳枫还在慢条斯理吃着一片莲藕,不禁问道:“回去么?腰还在疼?”
柳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道:“还早。”
“你真当他是腰疼啊……”柳从善轻叹一口气,摇头道:“走吧,还不把人搀回去,咱们去看下他究竟是腰疼,还是腹痛。”
张继微愣,张了张嘴,转而盯着柳枫问:“你是要生了?!”
“估计摔过跤就开始疼了,他自己清楚。”柳从善替儿子答了。
张继赶忙起身,托了柳枫后腰俯首问他:“真疼了?”
柳枫扶着桌子起来,不要他搭手,嚼着半口脆藕往回走:“本来也就是这两日了,之前腰疼没注意,刚刚才有点感觉。”
“瞎说。”柳从善跟在后头看戏:“你自己早摸出脉了吧,从小就是个犟种。”
“柳老头你少说话……”柳枫捂着肚子在前面走,突然脚下一停,随即“哇——”的一声,吐了。
好在有张继搀着,没叫他失去平衡倒向前去。
“你看,我说吧。”柳从善话是如此,可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也上前扶着他的腰:“还不好生躺着歇歇,这时候不是忍着疼便可以不怕了。”
柳枫忙着吐,没接他爹的话,倒是张继听了进去。
生产绝非容易事。生死门前一遭走,三分人意,七分天命。
柳枫是怕的。
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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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流:柳枫肚肚痛
张柳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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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莲花池中。
池底淤泥中莲藕下茎苏醒萌动,叶芽破鳞入水,嫩柄撑起打卷的幼叶浮出水面,铺成一派浅碧色的荷塘春景。
春色之后,是将军主厢,与其外在的雅丽精致不同,厢房内洁净井然,除去必要的桌椅床榻,连沙幔也是最清简的布置。若不是柳从善一眼看出,这些东西皆是出自御贡的小叶紫檀,立柱顶架上更是雕镂着浑然精细的灵芝卷草火焰纹,床中罗衾柔软,他定要认为自家儿子是在跟个苦行僧过日子。
柳枫对这地方熟稔,坐到床上宽衣解带也算一气呵成。张继看不过去他这说来就来的样子,忙去抬手解帐,将屋中隔断遮光的中帘放下。
柳从善看着他俩这番忙活模样,嘴角挂笑,从怀里摸出个锦囊,递给柳枫。
“咱家传家宝,今儿日子不错,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