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喻说的轻缓,语气恭顺,可听在谢和宗的耳朵里,却是炸耳的。
谢喻在逼着他让出家主之位。且告知他,谢家所有,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着他让位便是。
谢和宗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两年他确实有所察觉谢喻的所为,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放在心上。
谢喻是他理想中的继承人,只是太过痴迷一个女人,以后难免会被人拿出来做些文章。
谢喻割舍不掉,他便想要逼着她放弃,可谁知,她竟先来逼迫他了。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为父自当会让人去昭告同族。”
谢喻的性子随了谢和宗,虽是被逼无奈之举,但也表现的从容自若。
谢喻听到谢和宗的话,并没有丝毫欣喜或是得意的神色。
这家主之位,早已是她囊中之物,只是比预期的早了一些而已。
“父亲既然回来了,那女儿还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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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元见识到了谢喻的手段狠毒,与谢喻比,定然是比不过的,但只要这狠不是对姜淮宁,她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
姜淮元走时,谢喻也跟着回了国公府。
姜淮宁在看到谢喻后,忧惧了半日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抚。
姜淮宁一直站在院外等着她,姜淮元把谢喻带回来后,还未离开便瞧见两人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若是以前,姜淮宁才不会这般纵容着谢喻,至少也要等着姜淮元离开才会由着她。
可如今,她体会了一次失去谢喻的感觉,与谢喻的离开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
虽是如此,但羞耻之意却无法摒去,略带苍白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红晕,不等姜淮宁红透脸颊,谢喻便将她抱起,带回了屋内。
姜淮元独自回到霍倾的院子,晚珠已经成了她的弟媳,不在这处伺候,院中唯一能带着霍倾的身影的人也消失了。
姜淮元看着院内凋零发黄的落叶,瞧着院子那处,曾经霍倾为了伤了腿的她,解闷弹琴的角亭,姜淮元让人把琴拿了过来。
她不擅琴,但也略懂一二。
只是琴弦才弹出几个音符,她便伏在琴上失声痛苦。
她被困在这硕大的京城,出不去。派出去的人,也从来没有带回霍倾的一丝消息。
呜咽声在角亭内回荡,恸哭之后,姜淮元身子变的虚软无力。
这些日子一直照看姜淮宁,也拖垮了她的身子。军中,朝中,工部许多事情都压在她的身上,每日都不曾得闲,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自己的娘子了。
姜淮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渐入梦境。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件大氅,姜淮元醒来睁开双眼,寻找大氅的主人,发现金楚韫似乎已经坐在她的身后许久了。
微阖双眸的金楚韫,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心酸之中。
姜淮元把大氅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金楚韫待她不比霍倾差多少,可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位置。
她可以将金楚韫视为亲人,但却永远不能是情人。
金楚韫察觉身上带着体温的氅衣,睁开双眼时,看到姜淮元正微笑的看着她。她将撑着脸颊的手收回,站起了身。
她没有问姜淮元为何会独自在这里弹琴,甚至还睡着了,因为她心里明白,姜淮元又在想霍倾了。
快三年了,姜淮元始终没有放弃寻找霍倾,而她也始终不能是姜淮元的下一个选择。
“饿不饿?”金楚韫弯起眉眼,询问在这里睡了多时的姜淮元。
“嗯。”
姜淮元点头,笑容无害,她已经习惯了吃金楚韫做的膳食,也不会与她假装客气。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金楚韫说着往亭子外走去,走出了几步后,又回来将氅衣披在了姜淮元的身上。
她知道姜淮元还会在这里待一会,她在这处也是碍眼。
看着金楚韫离开的身影,姜淮元长输了口气,她很多次想要与金楚韫再提和离之事,可每次话到嘴边,金楚韫都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一样,主动岔开话题。
金楚韫这般不明不白的跟着她,浪费着大好的年华,这与谢喻不能娶她阿姐有何区别。
姜淮元在角亭内踱步,思索着如何在不伤害金楚韫的情况下,与她解决二人之间的事情。
“世子爷,宫中来人了。”
管家从门外匆匆赶来,他在别处寻找了一圈,才寻找这处。
姜淮元闻声望去,问道:“可知是何事?”
管家摇头道:“老奴不知,不过是王公公亲自过来的。”
姜淮元闻言敛眸,道:“知道了,让人把这处收拾一下。”
管家领命,点头后,看着姜淮元往院外走去,亲自将琴小心的收了起来。这是府中另一位世子妃的物件,若是出了差错,他们的世子爷一定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