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进了地牢内,几步之外便看到了地上苟延残喘的程发,身上的衣物占满了血渍,嘴里不时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丨吟。
“刚灌过参汤了。”管家提着灯,小声的说。
霍倾点头,道:“把灯给我,你们先出去吧。”
管家看了一眼姜淮元,他们的世子爷这般瘦弱,世子妃又这般柔弱他有些不放心。
管家担忧,没有直接离去,姜淮元侧目看了一眼,道:“听世子妃的,你们都先出去吧。”姜淮元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度。
两位主子都这么说了,管家也只能领命,把手里的灯交给了霍倾,又让人把暗牢里的等点燃后出去了。
下人们出去后,姜淮元便慢慢走到了程发的面前。
佝偻缩成一团的程发,听到动静后,抬头望了一眼。
看到出现在眼前,衣冠整洁,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姜淮元。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从小被人欺凌长大的孩子,有一日能帮自己的生母报仇。不仅傍上一个侯爵父亲,将他折磨至此,如今摇身一变还成为了高贵的世子爷。
姜淮元的模样与她的生母眉眼像极了,只可惜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儿,更招人疼爱,程发看着姜淮元,忽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姜淮元的声音似是带着寒气。
程发动了动自己的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嘴角处扯出一抹瘆人的笑来,声音宛如那地狱里爬出来的脏东西般令人作呕,道:“你若是个小女儿,早些年我就将带走你了,可惜了,你是个男娃。”
霍倾听着程发的话头不对,想要制止程发。姜淮元听到脚步声,出声道:“让他说。”
霍倾顿住脚步。姜行知派人将程发带来的时候,让人告知姜淮元,她小娘是怎么死的,她便可让这个人怎么死。
程发闻声又挣扎着抬头看了姜淮元一眼:“像,像极了。”
姜淮元眸色冰冷,慢慢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来。
“你小娘实在太美了,我控制不住自——”后面的话程发没有说出来,姜淮元手中锋利的匕首就已经扎在了他手上。
“她……凄惨的叫声,让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程发忍着疼痛,如苍蝇般嗡鸣不断,断断续续的说着他是如何杀了姜淮元的小娘的。
直到姜淮元把刀尖扎进了他的心脏处,程发唇边还含着笑,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我……太……喜欢……”
程发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激怒姜淮元,让姜淮元给他一个痛快。
这么多日子来,程发从宣阳就被打的奄奄一息,押解京城,后又被拉去敖昌小国服罪。礁颜王子不同意和解,姜行知开战后,便将他秘密押送了回来,几经转折,靠着参汤吊着一口气。
如今在这侯爵府,还想让姜淮元亲自用以剥皮的手段,了结他……
霍倾方才还担心姜淮元会按照姜行知的说法去做,但看到姜淮元眼中显露的恨意,及眼中噙着的泪,她知道姜淮元没有被仇恨冲击的丢失人性,她选择了给程发一个痛快。
姜淮元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霍倾便有些担心,姜行知说姜淮元的心性太过心慈手软,需得多加磨炼。姜行知想让姜淮元成为一头嗜血的狼,原本不甚在意的霍倾,如今不想了。
姜淮元本性善良,不该被这些东西染脏了。
霍倾让人把程发的尸体处理后,和姜淮元回到了房中,虽然是替母报仇,可毕竟杀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姜淮元的心中有些乱,还有杀人后的畏怯不安。
翌日一早,姜淮元这一觉睡的有些沉长,霍倾没有叫醒她,一直任由她睡的自然醒来。
姜淮元起了身,发现天已经大亮,入宫的时辰怕是已经过了,就在她着急起身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坐在了一旁的霍倾。
霍倾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她。
姜淮元昨夜虽没有昏过去,可睡的也不踏实。身体时不时的抽动,额间也不断的渗出细汗,梦里像是很辛苦的样子。
霍倾握住她的手也不能让她稳静下来,无奈只能将她圈在了怀里安抚着她,且一夜未眠。
“工部衙门我已经让人打了招呼,不必着急过去。”霍倾站起身,朝着床榻边走去。
霍倾一早便派人去工部那边,给姜淮元寻了个理由,说姜淮元正午再去宫中。
姜淮元楞了一下,似是没懂霍倾为何要这么做,但片刻察觉出了霍倾看她的眼神不对,是种心疼的怜惜。
“我,我昨夜怎么了?”姜淮元从榻上下来,有些不安。
“没什么,就是出了点汗,沐浴后吃了早膳再去宫中吧。”霍倾语气寻常,似乎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拿来了姜淮元的外衫,替她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