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还未入司的外人想一步登天, 做什么春秋大梦?
萧缇笑容清淡了一些, 她挽着稻琼的手,不理罗绯的质问, 垂眸淡淡道:“院卿大人, 以征调之意偏要将我们带来的是你,说考察借平海将军之名请来诸位西疆袍泽的也是你……
如今除魔司用完了人, 就要翻脸不讲情义了么?”
一众靠近围过来的狼鹫军将领瞧见稻琼阴下来的脸色,自觉退居尉官身侧,面色不善将少将军拱卫在中间。
“我等未奉兵部调令,此番前来不过是应平海将军所请与袍泽相聚罢了。
若并非少将军相邀,而是被人矫传口讯赚来一地重甲军士,叫上头晓得了,只怕要怪罪我们无诏流动,心怀叵测……”
“兄弟们,既如此,还不如及早报备自首,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秋后算账也够咱们喝一壶了。”
一个女将冷笑一声:“报备什么?少帅本人就在这里,请她直达上听,稻元帅知晓了,兵部自然就也知道了。到时候由上头去撕扯,便与咱们无关了!”
“是极是极,少将军……”
叶戎昭正想打圆场说两句话,却被杜琪兰使了个眼色制止。
除魔司内辖三院,对敌时大家声音一致,内部却也不是没有派系矛盾,她乐得瞧热闹。
事情经过杜琪兰大概也猜出来了,蛛师做的的确不地道,却也无可厚非。
若没有萧缇搅局,妖山院这次援救的差使办得当真漂亮。
以最少的投入和人手,完美瞒过京城盯梢的内鬼将叶戎昭从玄门围截中带走。
事成以后,妖山院定然能在正卿大人乃至枢密院几位国相那儿大出一次风头,他们这群潜伏七年的司卫怕都不及他们风光。
但现在事情出了岔子叫人给拿住,一个不好,除魔司便许会与兵部交恶。
要知道,狼鹫军可不是好惹的。
一个小小的杂号平海将军说起来是没什么,但稻琼自西疆里爬出来,一身实打实的功勋,身后站着的可是将军府和一众认可她的袍泽。
虽然看结果和事态苗头不太可能,但陈竺若真玩火自焚激起朝堂之上两部纷争,对外,除魔司是能保住他这个妖山院院卿,关起门来,正卿大人能扒掉他一层皮jsg。
陈竺揣在袖中的手暗中搓了搓,面上倒没显出什么异样来。
他开口,语气祥和慈缓,“此次征调平海将军过来,本就是为考察收录人才,不然,老夫何必在京城将吴指挥使命妖鸮求援送来的腰牌出示给琼将军看?”
“以少将军的本领,此次行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我等同在除魔司供职担事,诸位军士大义驰援,怎能说是矫讯相请?
只不过这腰牌毕竟算是吴指挥使的遗物,不好直接交给少将军。
除魔司每一枚令牌都登记有主,无论是遗失还是主人因公殉职,令牌都是要报备收回销毁的。
待我等此番回京圆满交差后,老夫再为琼将军重新申领一枚来。”
重新申领一枚,肯定不会是指挥使了。
稻琼也没指望真能占到这个便宜,顶了天是个司使,这样的结果就很不错了。
但她心里对这群人印象大坏,板着脸不愿跟他们打交道,扭头与袍泽们叙旧,由着萧缇代自己出面。
此时几名军士押着一个双手锁上灵枷、身上紫色天师袍几乎被抓烂,面颊还挂着泪痕的半大少年过来。
“少将军,就是这小子的师父搅乱地脉引来的地动。他跑的时候被咱们的狼鹫逮住了。”
翡翠石神伏诛,老道附在上头的神识被灭,瞬间就死透了。
狼鹫重甲军出现在地平线的那刻起,方佑就晓得大势已去,但他没法狠心抛下师父的肉身自己逃走。
可等五百重铁骑凝化的刀锋劈下时,老道的身体一瞬便僵硬漫上死气,方佑这时候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稻琼问清了情况,点点头,命军士们将方佑绑起来交清树镇司卫们收押,预备和叶戎昭一起带回京城。
她心底已是对蛛师有了芥蒂。
陈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萧缇面上带了笑,将那枚前指挥使令牌从尉官手里要了回来,“蛛师的意思,阿琼通过考察了?”
“这是自然。”
“那不知平海将军考察通过得到的新腰牌,跟这一枚有什么区别么?”
不仅是罗绯等京城总衙司卫,此时杜琪兰和一众狼鹫军士也都看了过来。
陈竺望向稻琼,“少将军以为呢?”
稻琼没有说话,几步走到了萧缇身后,抬手搭在了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