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慢行进,城中人多眼杂,他们会先去往城外军驿,随后才换乘狼鹫从官道走,其后便径直奔赴清树镇。
稻琼上车后便缩在车厢角落不发一言。
父亲和大哥耳提面命过多次,她晓得轻重。
连二哥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猫妖身份,在她拿到除魔司的身份令牌得到这一层特殊官身庇护前,蛇女和蛛师更不可信。
一名活着的大妖,能从玄门换得多少东西啊......
罗绯可不知道稻琼在想什么。
这位司使把平海将军牵扯进来一则有自己的私心,既为报恩也为报仇,二来正卿大人和蛛师似乎对此另有盘算,罗绯作为弟子和下属也不会多问。
她将车帘掀起一条缝往外张望,锁定了酒楼外几个行踪诡异似是盯梢的人,随即嘴里发出一声轻jsg咦。
一根半透明的蛛丝将帘布拉卷而起沾到厢壁上,蛛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绯儿,瞧见谁了?”
“师父,是我那日破翡翠点箓大阵后撞见过的女子。”
稻琼心底一惊,抬眼也望了过去。
果然,一个熟悉的曼妙身影侧站在对面酒楼前,正和门口的跑堂小子说话。
罗绯事后曾将那日情景汇报给了上官,蛛师没说什么,但心底却记了一笔。
自己这个徒弟还是单纯了一些,换做是他,就算当时打消了疑虑,也会派人跟着去查一查那女孩子的底细。
现在又遇见了,蛛师便留意了一下,眯着眼读取唇语,“……都尉,宴客作请……”
不远处,跑堂正笑着答话:“小姐,您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位新上任的东城都尉正设宴招待朋友,听说还请了镇国大将军府的少将军……
方才有一阵子特别忙,我也没留心注意,不知道那位少将军来了没有……”
“您说罗司使?
小的不认得什么罗司使,但的确有个拿赤色链鞭,眼睛细长妩媚的女郎跟一位员外老爷身边早早先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
稻琼暗道不妙,就见罗绯立时起身下车,老人抬手轻轻敲了敲厢壁木板,随即食指轻弹,帘布上粘连的蛛网消失,布滚坠下来重新掩住车窗,隔绝了内外视线。
等到了城外军驿换乘狼鹫的时候,稻琼跟在老人身边下车,好话说尽,嘴都说干了。
一个已换上除魔司司卫黑金袍服的军士来到上官身边耳语了几句。
现在是公事范畴,不是论私交的时候了。
穿着锦衣,打扮得像个富家老员外的蛛师此时不苟言笑,望过来开口道:“少将军不必多言,老夫已明白了,那姑娘是你的朋友,定衍侯家庶出的三小姐。”
稻琼忙应道:“对,她是来找我的,我回京才一个月,京城里的朋友也不多……
这次在家养伤好些日子没出门,应是我二哥给她递了消息,她便过来寻我了。”
追根究底,萧缇遇上罗绯,还是因为上回在城东出手帮了自己。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主持执掌修行道之事的除魔司盯上,怎么也算不上好事。
蛛师点点头,目光落定到她身后不远处又挪开,爽快答应:“既有少将军担保,我便吩咐下去,只叫人盯着,不必动手横生枝节。”
稻琼闻言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道过谢后便向驿丞借了一根链绳当作腰带,在腰间缠了几道将宽松的罩袍连带藏里头的尾巴一起绑好,兜帽也拉得紧紧的。
狼鹫脚力迅捷如风,赶路的司卫们都是裹紧衣裳做紧身打扮,平海将军这般行为并不惹眼。
可她转身欲登上狼鹫时,却陡然瞪大了眼睛,愕然问:“你怎么在这里?”
萧缇此时身上所有的环佩珠饰都摘下来了,青丝长发扎束而起,身上还穿了一件除魔司的黑金龙蟒袍。
衣服是蛇女罗绯借她的,还算合身,要不是她身无半点修为,此刻瞧上去倒真是个研丽娇俏的黑衣司卫。
罗绯拍拍狼鹫脖子上的鬃毛,这身披羽麟、獠牙外翻的可怖凶兽就匍匐趴了下来,乖乖等人骑到背上去。
罗绯这是要带她一起去清树镇。
稻琼冲上前将萧缇一把拉到身后,脸色有些难看,知道被蛛师摆了一道。
“怕走漏风声,那便和酒楼外那群探子一样派人盯着便是,除魔司何必将一个没有修为的弱女子卷进来带去险地?”
罗绯瞧了她一眼,也不辩解,调头又挑了一头狼鹫翻身上去。
“那你盯着吧,时间紧迫,我现在可没功夫安排人留下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