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等这些人作何反应,萧缇眼眸低垂,自顾自说了下去。
“修行世界七大宗门,符琊山、药王谷、南天门、坤岭宗、青山派、琉璃若水阁,还有雷霄宗,彼此向来交好,同气连枝共进退,百年来屹立不倒,一直都是玄门中的魁首巨擘。
其中,青山派真传弟子方佑,是符琊山掌教黄叶真人方鹤的俗世子侄;
药王谷谷主夫人与坤岭宗宗主刘为霜为莫逆之交;
琉璃若水阁太上长老齐钟裘曾从毒沼大泽秘境救了南天门七位护法长老……”
摸不清她的意图,方鹤使了个眼色,附属于符琊山的一小宗掌门便先跳了出来,率门下弟子请辞试探:“本应聆听完正卿大人教诲,但无奈实在有要事在身,贫道这便先行告辞了,还望大人勿怪。”
察言观色,他正待转身离开,萧缇便低笑一声:“滁山剑派啊,我记得在卷宗里瞧见过,十年前太府山遗址秘境开放,得了太府剑域十八柄江山连环剑的,是不是贵派八位太上?”
“后来那八位太上在闭关炼化江山剑时离奇惨死,十五柄神剑失踪,滁山剑派自此沦入二流宗门……
胡掌门,你要不要带上剩余的三柄江山剑去雷霄宗遗址里走一遭,看看有没有感应?”
自青山派覆灭后,梁宏生日夜煎熬难眠,万事敏感想得多,此时脑子也转的飞快反应过来。
他灵息一乱,那容颜姣好的美人正卿就看了来,红唇微启,吐出叫人心底发凉的秘事。
“道长,你说符琊山方掌教是用什么说服整个青山派白白牺牲送死的。
瓜分未来新世界的优先选择权么?”
“南天门门主一人扛下所有罪责自戕而死,门派解散,弟子投入其余六派,你们又是如何劝服他的?”
“还有琉璃若水阁,谁给你们的胆子,两个月前竟然敢在定魔关外设伏布阵,刺杀我朝狼鹫伏魔大将军?”
罗绯脊背发凉,额头渗出细汗,握紧了手里的蟒麟鞭。
大人她怎么——
就这么撕破脸把事情摊开来讲,不怕逼反了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徒吗?
还是说,她想借狼鹫军之手除了这些人?
不对不对,这也不稳妥啊!
狼鹫军刚历一场大战,此时疲累交加来不及列阵,匆忙应对哪能是这群修为精深的大修敌手?
还有内陆上万的玄门精英弟子……这不是直接捅了马蜂窝吗?
“萧大人,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血口喷人!”
萧缇脸上笑容淡了下来。
有证据又如何,宗篱难道没有将他们逮到过?
追踪、查案,就算摆出证据来,玄门也能断尾求生,然后便是妥协、退让,新一轮的利益交换与拉扯……
规则束缚的永远都是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当一股势力已经膨胀到成为掌棋者的时候,他们就能玩弄规则。
宗篱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替朝廷除掉玄门,可铁证呈递上去的时候,后果是什么?
师父藏得很好,整个望京台,包括三位院卿都没有发现那个老头儿的失望。
十年的谋划,那么多人的牺牲,明明都成功了,等来的结果却是枢密院一纸轻飘飘的罚令。
宗篱表面上乐呵呵的毫不泄气,但萧缇去到师父身边以后,才发现这一切对那个老头儿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宗篱越是理解国老们从大局着想而定下的决策,便越是觉得无力。
他看得明白,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从开始的长生丹到如今的天机院,玄门在一步步侵蚀凡俗染指朝堂。
两年前立秋的望京台审判没能将玄门钉死,日后等他们的手伸进朝堂,争斗转为政斗,内外夹击,望京台迟早会落入玄门的手里。
宗篱失败了,他没能将这七头修行世界供养出来、趴在万灵头上吸血的怪物一举击溃,但萧缇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除魔司今日不想轻动干戈,也不用摆什么证据。
两个月前,九名散修打扮的杀手隔了五里地施法刺杀我朝伏魔将军,修行世界拥有此类神通法术的宗门不止三家,若水阁的确能以此狡辩推脱。
但事败后杀手被擒,却化为一滩血水无法追查来路。
能隐去体内血液携带的特有灵息,叫人查不到施展过的功法线索,放眼天下,只有至宝轻水令能做到。”
轻水令五十年前随琉璃若水阁前太上齐钟裘一并失踪了……
“齐阁主,您不若去请教请教两月前自告奋勇出力替贵派清扫收尾的宗门,那群刺杀失败的若水阁弟子是被什么东西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