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女婢也不敢多问。
三小姐今晚出来,既不和大小姐她们汇合,也不去灯市上游玩,只在这座桥附近活动。
就算她开始没看出什么,但跟着转了近半个时辰,她再傻也知道小姐是有目的的,或许……是在等什么人?
萧缇呼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算算时间,这时候云台将军应该早便出现,将几个混在桥上偷盗财物的贼人揪出来痛打一顿了。
但今晚风平浪静,桥上人潮已散,这么晚,看来阿琼不会和云台将军一起来了。
佛论因果,她只是大病了一场,未来就已经开始缓缓改变了么?
萧缇将手中精巧的花灯从提手上卸下,轻轻放入河面上,河灯便沿着流水也汇往远方。
改变意味着希望,她还有时间。
“走吧。”
可她没走几步,便被人叫住,“小姐,花灯既送到我手里,闺名不留下么?”
桥头几个世家公子打扮的男子此时路过,瞧见桥下背影曼妙的窈窕佳人被两小厮围住,对面则是一个眼下泛着青乌的浪浮子弟。
其中一人摇头:“可惜,不知哪家小姐又被那登徒子缠住了。”
“管他作甚,左右与我们无关,犯不着惹那疯子。”
他们步子放轻,正欲悄然离去,刚离桥头,就听那女子声音平静冷淡如清泉叮铃,散发着迷人的韵律。
“情意已寄明月去,此心早便交托于人……公子,这花灯不过是我用来许愿的河灯罢了。”
见面前轻浮男子无动于衷,萧缇垂下睫,心念一转,替换了说辞,“我家女郎是从西疆归京的伏魔将军,姓稻,不知您可认得?”
她身后不远处,几位世家公子登时止住了脚步,齐齐望向一名同伴。
那人瞪大了眼睛,“谁?”
“二公子,她、她是琼小姐的——那、那个什么……三少奶奶?”
稻泽一脚踹小厮屁股上,骂道:“知道还不去叫人!京城有第二家姓稻的么?”
第8章
“什么少夫人三少奶奶的,外人不晓得也就罢了,二哥是脑袋被驴啃了吗!我回来才几天,哪儿蹦出一个少夫人?”
临街酒馆的三楼,一间厢房里正摆了两桌酒宴,旁边围坐的十几人俱都拍桌,乐不可支。
一名五官精致,却因颌骨太过方正而失了几分女儿家秀美的女将捂着肚子大笑起哄:“怪道少将军这些年形单影只、空寂落寞,原是家乡藏了个娘子!怎地,以往休沐找你喝酒比斗不见人影,是躲起来写情诗吗哈哈哈哈哈……”
“难怪我们南线的兄弟以前邀少帅吃茶喝酒总寻不到机会,早知道叫上军中几位红娘子一起,说不准此时已促成另一段美满姻缘了!”
“对对对,少将军,我将家姊介绍给你如何?”
稻琼咬牙暗恨,这些人,明明晓得其中定有蹊跷误会,可偏要拿她打趣。她只一张嘴,哪儿说得过一群鸭子。
稻琼抱肩臭着脸,将卢芳熙用脚卡着笑得一颠一颠的空凳子踢开,揪着少年的后脖领去了窗边。
七八天前她刚回来那天,二哥稻泽不在府里,是因为前一晚跟同僚喝酒宿醉歇在了外头,这才没及时回家。
好在大哥和她一同帮他在老太太面前周旋过去了。
稻建桓知道这个儿子的德性,晓得他没大出息。只要次子不拖家里后腿干出丧尽天良的糟污事,不气到府里老太太,大将军的鞭子也懒得抽他身上。
幸好长子女儿都算成才,兄妹三人关系也好,只后面这点,就比京城大部分高门要强得多了。
稻泽向来不务正业,是个只知享乐,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但这样的人结交广也会玩。
稻琼想与返京的袍泽们聚一聚,找稻林去寻二哥一问,稻泽直接便帮她在城西最繁华的地段订了据说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一切置办得稳当妥帖。
要知道今日可是上元节,别说这丰盛美味的佳肴美酒和视野开阔能瞧见星河流水与闹市花灯盛景的三楼雅间,便是外头普普通通的客店饭馆,只怕都没有位置了。
在袍泽面前小小挣了个面子,稻琼尾巴都恨不得翘起来,谁成想正高兴,二哥就派小厮呜呜渣渣跟在稻林后面给她找麻烦来了。
稻琼心里将二哥挠了个满脸花,压着满腔的不高兴把少年带到了一旁。
这件事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摆明是人家姑娘被登徒子缠上,随口扯了将军府大旗想脱身。二哥也真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吗?
但稻泽既然插了一手,她索性就多问几句。
“把当时的情景与我复述一遍。”
少年忙将小厮喊了过来,“你当时在场,完完整整跟小姐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