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时候您让我放下……
好,我们营往北巡关时遇见狂兽是意外,反正羸弱的北地边军过来也是送死做不了什么,他们权衡利弊率先护扶后方百姓离开情有可原,我和死去的兄弟们自认倒霉。
可现在呢?到底还要怎么妥协?
上头以权术制衡八方,因为这天下人比妖多,为了安抚□□,就要对玄门重拿轻放,无视甚至包庇他们犯下的罪行么?”
谁说要对玄门重拿轻放?
枢密院若不重视,怎会敕令玄门大派各掌教齐至望京台受审?望京台可是除魔司的主场。
再说,朝廷包庇什——
稻建桓手一顿,将手中茶盏放下,抬眼看向她,笑了起来,抓起一份书简砸了过去。
“跟你老子耍心眼,你再活二十年再说!想问什么直说,别绕圈子!”
稻琼忙伸手接住书简,眨眨眼,面上装出来的激愤模样散去,嘿嘿一笑,凑近前来。
“爹,我听说,玄门掌教一个都还没到,暗地里却派门下弟子押了一批大妖进京,这是真的吗?”
拐弯抹角的,原来女儿是从哪儿听到一些传言,跑来找自己确认来了。
大将军事务繁忙,挥挥手赶女儿出去,“少来烦我,玄门大妖的事情归你们除魔司,兵部又不管这些,你问我作甚。”
稻琼摸摸鼻子有些泄气,可临出门前却又被稻建桓叫住了。
老父亲头也不抬,继续批复着西疆军情,淡然道:“人被玄门送来,交由刑部收押了,没让除魔司经手。
宗篱那老狐狸浑身长满心眼,知道这是玄门故意丢出来引他查问放的饵,所以望京台这段时间平平静静的,不闻也不问。
你别自己蹦出来。”
“物伤其类,爹知道你心里不好过。
但这些人被卷进了风浪中央,你不是认得妖山院院卿陈竺么?
多学学那位蛛师,明哲保身,方是处世之道。”
少将军人不笨,可面对着千丝万缕盘根错杂交缠在一起的线索,却也一筹莫展。
但从搅成一大团乱麻的线索里理清脉络规整思绪,这是萧缇的强项。
夏日晚风凉爽宜人,月华如流水,倾泻照洒在凉亭与房屋顶上。
定衍侯府内宅,萧缇的院子经她设计工匠修改过后,入目皆是青葱翠意。
在这季夏的夜里,虽虫鸣阵阵不绝于耳,却仍显清幽静谧。
这种环境尤讨某只猫儿的喜欢。
连着廊亭的屋脊之上,萧缇此时只着了单薄的寝衣倚坐在少将军身旁,身上披着她的外衫,正认真听心上人说话。
等少将军说完,美人沉吟一阵,绵言细语分析道:“所以,我们离开桐城以后,玄门就找到了纪牧……
也是,王构在桐城毕竟生活了十八年,只怕早就将王家附近藏有大妖的事情传出去了。”
转轮的玄门老怪们在市井生活多年,似纪牧这般隐藏身份的大妖,不知道有多少都被他们早早发现,将消息传回师门登记造册。
可王构死后,除魔司动手铲除了这些以邪法洗魂的老怪,玄门谋划事发,枢密院调军发明旨敕令各掌教进京候审,其后南天门掌教以死谢罪……
这种时候,玄门怎么还敢向藏于民间的大妖动手?
纪家出事,纪牧被擒——
“阿琼,玄门押了一批大妖送进京城,你最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纪乔还是正卿大人?”
稻琼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捂着,低头道:“是小不听与我说的,随后我去问宗篱大人,他见我已经知道了,才与我说了实话。”
纪牧被擒还是在大军围山宣旨、南天门掌教自戕谢罪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修派弟子骤然登门,纪家只有纪牧一名修为精深的大妖,寡不敌众被擒,只来得及掩护重伤的女儿逃走。
至于纪老爷一家,纪柏和纪珣都是小妖,前者在兄长与修派弟子的恶斗中被波及惨死,至于后者——
少将军眼里那头罗里吧嗦的小狼崽子本来是会被玄门弟子顺手杀掉的。
但纪乔天资不错,小小年纪妖丹就凝了一半,那群捉妖道人觉得纪珣这个桀骜疯闹的小妖童或许日后也能凝出妖丹来,便把他和被穿了琵琶骨的大伯关一块也带走了。
“不听咬牙幻化妖魄幼狼形态,扮做野犬冒险跟在那群人身后,这才悄悄来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