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翠缕拧着手指干笑：“你先别生我的气，下次再不会忘了。”
商翠缕并非是忘了，实是不敢说，才将这事仔细藏掖着。
分明是天大的好事，在商翠缕眼中却变成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仿佛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便会引人厌恶。尤其是对着柳沐烟，便越发想要避而不谈。
可此时见柳沐烟紧张自己的样子，那羞耻之情竟也不胫而散,反又窃喜起来。
柳沐烟半晌没有吭声，伸手替商翠缕拢了拢垂落在鬓边的发丝。又怔怔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直盯着她面颊发红。
“你瞧我这么久作甚？”商翠缕垂下头，目光却悄悄翘起，打探对方的神情。
柳沐烟沉吟片刻，似乎终于落定了什么主意。
“你屋里可还缺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柳沐烟才说出自己的打算：“若还有空缺，我便随你去罢，也好近身照顾你。”
这原是商翠缕苦求不得之事，这时听柳沐烟竟主动提及，登时心中烦恼全无，连忙点头应下。
又赶紧去向卫璃攸商量此事，唯恐稍慢半拍，柳沐烟便会反悔。卫璃攸晓得商柳二人素来亲密，自然应允。
等到柳沐烟临走前，商翠缕更是亲自来栖云阁接她，又引得众女连连起哄。
海棠调笑道：“你贵为夫人，还亲自来接沐烟过去，倒像是急着娶亲的男子，一刻见不着新妇都是不行的。”众女听她如此比喻，皆笑成一片。
商翠缕脸上一红，嘴上却不示弱，言道：“我若是个男子早就娶了沐烟，哪还等到今日。”她由着兴致将话完后，一颗心却砰砰直跳，乱得厉害。不禁抬眼去瞧柳沐烟神情，只见对方却是板张脸，不苟言笑。
商翠缕以为是自己言辞轻浮，惹恼了对方，刚想开口致歉，只听柳沐烟道：“你这人怎不听劝，说不要随意乱走，怎么又跑出来。”
商翠缕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医官也说久坐不好，该适当地走动些才好呢。”
众人又嬉闹了阵子，笑着送她们离开。唯有白芷一直躲在人后笑不出来，忍不住频频叹息。
她既晓得柳沐烟的身世，总担心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
第62章 宫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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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那日贾明琅与顾清沅来去匆忙，却非有意。
她妯娌二人原是路过栖云阁门口，恰听闻门内歌声凄切，为之吸引，竟一时挪不开脚。栖云阁门口的婢女见二位夫人伫立良久，以为是有事拜访，连忙引进门来。
她们本无拜访之心，可此时也不好回避，只得硬着头皮随那婢女进了门去。
转眼她二人迈出栖云阁大门，未来得及多走远两步，贾明琅便按捺不住发起牢骚：“都怪你，非要傻站着听什么劳什子曲子。害得我无端端地被请进去和那小丫头做戏，好没意思！”
顾清沅笑道：“方才你不也听得入神，也不知是谁眼睛都红了，怎么把事都推到我身上。”
经她一说，贾明琅便显得有些窘迫了，脸上登时通红。
适才她被这幽怨曲调勾出近日不少烦心事来，惹得她险些落泪。不想自己忍得十分辛苦，还是被顾清沅看出了端倪。
两人随后又去顾清沅住处小坐了半日。许是拜那怨曲所赐，顾清沅始眼中烙着重重心事，甚是心不在焉。
她虽不说，贾明琅也大抵能猜到一二。她二人关系亲厚，贾明琅向来不忌惮什么，直说道：“我听说昨日从祁地来了驿使，带了二公子的家书回来，想必已送到你手里了罢。”
贾明琅话说得要紧不慢，一边拿眼角打量顾清沅的神情：“也不知二公子在祁地过得如何？”
顾清沅面无波澜：“信我没看。”口吻亦甚是冷淡。
贾明琅早憋着一句话想讲，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才吐出一句来：“已经这么多年，你竟还是不能原谅他？”
顾清沅微微一笑：“你这是哪里的话，他做错过甚么，何来原谅一说？”
这话在贾明琅听来，大抵比恨更为残忍。
贾明琅一时噎住，嗫嚅许久，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清沅与二公子的事，她原本知之甚少。有说二公子与夫人是对相敬如宾的爱侣，又有人说那是貌合神离。直到卫孚作为质子远赴祁国之后，知晓内情的人少了约束，才零零碎碎地透露出真相。
那还是在贾明琅生辰时的私宴上，贾肇饮酒有些醉意上头。听人席间无意说起二公子卫孚自愿赴祁一事，因酒兴作祟，便口无遮拦起来。
“他能自愿去祁地，还多亏了他家那位夫人！”贾肇将说完，就被卫琰拦住，直道：“贾公子喝多了，快带贾公子下去醒醒酒。”说着忙令下人将醉醺醺的贾肇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