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各大骆站在辛芠面前,紧抿双唇,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那个令人痛心的事实。
其实不用阿各和大骆开口,在看到阿各手里捧着的那个精致盒子的一瞬间,辛芠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辛芠小姐,”阿各不忍看到辛芠露出难过的神情,他微微垂着头,双手将骨灰盒捧向辛芠,声音低沉而沙哑的道:“请节哀。”
大骆也红着双眼,强忍悲痛的道:“杜鲁老板没能挺过来,昨晚走了。”
有人说,伤心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对于杜鲁的死,辛芠不知道自己是哪种程度的伤心,但肯定没到极致,毕竟她和杜鲁只认识了一年。
那天在望和商场,亲眼看到杜鲁满身是血的倒在她面前时,辛芠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不止痛,还有害怕,她害怕杜鲁就那样走了。
可现在,望着面前这个装着杜鲁骨灰的盒子,她竟不想哭,也不觉得心痛难忍,她只觉得周围一片空白,寂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和这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存在。
真的好安静,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甚至连心跳声都没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不喜欢这一片空白的世界,她想回去,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她走不出这个白茫茫的世界。
阿各和大骆以为辛芠会难过得放声痛哭,但辛芠并没有哭泣,甚至没有流泪,她宛如一个失了魂魄的人偶娃娃,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骨灰盒,她的双眼也如娃娃般空洞无神,没有一点色彩。
这个样子的辛芠,比哭的死去活来的更让阿各心疼难过。
见辛芠迟迟没有回神,阿各走上前,紧张唤道:“辛芠小姐,辛芠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关切的声音闯入空白的虚无世界,将辛芠给拉回了现实,她眨了眨眼,轻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她还有那么多的仇没报,她不会就此崩溃或者消沉下去的,她必须得振作起来。
见辛芠眼中有了色彩,阿各放心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骨灰盒,有些不忍心的问:“辛芠小姐,杜鲁老板的骨灰要葬在哪里?”
葬在哪里?她怎么知道该把杜鲁葬在哪里?
她又有什么资格决定杜鲁葬在哪里?
杜鲁,那么高大威猛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安眠于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了呢?
又是一个世事无常。
辛芠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骨灰盒,眼中流露出她不曾察觉到的留恋和爱意。
“葬在哪里?杜鲁就像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他不该葬在地下。”
二楼的露天阳台上,辛芠站在围栏前,像在抚摸爱人的脸庞一样,轻轻抚摸着阿各手里抱着的骨灰盒。
美丽的少女屹立在风中,坚强而柔美,她的发丝被风儿吹得凌乱,有几缕青丝在骨灰盒上来回轻抚,似是与主人一样,在留恋盒中之人。
院子里的众人聚在一起,抬头望着这诡异而唯美的一幕。
他们神情各异,有人伤心杜鲁的离世,有人惦记美丽的女子,但更多的是担心城西与自己的命运,不知今后谁能领导城西,他们又该追随谁。
“杜鲁,比起冰冷潮湿的地下,我更希望你能在天地间自由翱翔。”辛芠将骨灰盒打开,望着静静躺在里面的“那人”,红了眼眶。
她摘下自己一直戴着的银瓶项链,将银瓶的盖子打开,然后从骨灰盒里捏了一小撮骨灰,小心翼翼的放入银瓶,再将盖子盖上,重新把项链戴回自己的脖颈。
‘守护你在乎的,实现你期许的。’
辛芠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乎杜鲁,但她知道,此刻她舍不得杜鲁,她想杜鲁一直陪在她身边。
舍不得,应该也是一种在乎吧。
嗯,她在乎杜鲁。
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阿各大骆等人皆心疼且惊讶的看着辛芠,但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的难受更甚了。
“杜鲁,我会一直想念你的。”辛芠捧了一把骨灰撒向天空,骨灰与风儿同去。
“这辈子,我都不会忘了你。”辛芠又扬了一把骨灰。
“遇见你,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应该是前者吧。”又一部分骨灰随风而去。
“你会想我吗?我希望你会想我。”骨灰彻底随风飘扬,离她而去。
阿各大骆抬头望着天空,皆抿嘴不语。
阿媚与莫姨不断擦拭脸上的泪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辛芠淡然而宁静,她闭着通红的双眼,静静感受风儿的吹拂,听风儿在耳边细语呢喃。
杜鲁,以后风吹过我的脸庞,我就当是你在抚摸我。
风儿就是你,你就是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