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点头,温和一笑应承下来。
不过片刻,这婚事便定了下来,锦书同他再寒暄几句,便转身跟着蘅芷回了宫。
马车上,蘅芷见她神色郁郁,不免担心道:“你可是有什么忧虑?”
锦书摇头,却是捏着衣衫下摆不说话。
不知为何,她就是在那男子身上寻不到幼时的熟稔感。
他何处都很好,但锦书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紧张地擦了擦手中汗,锦书看着蘅芷呐呐开口:“我听说女子要成亲前,都是会怕的,我也说不出什么,可就是觉得心头不安,惶惶的。”
将手放在心口,锦书抿着唇眼中迷惘。
“蘅芷姐,按说我寻了他那般久,可为何我见到这人还会怕,还会不安呢?”
“许是同近乡情怯一样的原因吧。”
蘅芷拉着锦书的手,轻声道:“虽他是你自幼定亲的夫婿,可你二人到底许久未见,觉着有些生分也是寻常。”
“许是寻常的吧。”
锦书缓缓扬起一个笑脸:“那我便等国丧后,嫁他为妻,圆我阿爹心愿。”
“好锦书,日后好好过日子,小姐会一直照拂你的。”
“嗯。”
锦书重重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缓缓安定下来。
二人回到宫中时,万宵正倚在东宫廊柱下不知在盘算什么。
吉荣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锦书见了那人。”
“可有露馅?”
“应该没有。”
万宵轻笑:“如此便好。”
知晓锦书自那日回宫后,便开始筹备起婚事所用之物,万宵思来想去寻了半匣子质地极好的珍珠送到她手中。
锦书收到时很是惊讶,因那东西着实贵重,她受用不起。
“小姐,您说万督主为何送奴婢如此贵重的大礼?”
这东西她拿在手中总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她寻人想要还给万宵,却是几次被送了回来。
“奴婢实在不能收,这东西……还请小姐帮奴婢收着。”
宋挽见到那半匣子珍珠的时候,也觉得十分不寻常。万宵此人看似嬉笑易处,可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淡漠,她亦想不通万宵怎会突然送锦书这般贵重的物件。
想了想宋挽道:“你先收着,待我去问问殿下,若是不妥我再去寻万督主。”
锦书点头,满是感激的看着宋挽。
下朝后,沈千聿回了来仪阁。
宋挽帮他换了常服,才将白日万宵送了锦书一匣子珍珠之事说了出来。
“万宵处事圆融练达,不似会做这等无分寸之事,他怎会突然生了送锦书珍珠之心?”
为沈千聿斟了茶,宋挽又从他手中接过皇帝私印小心放到一旁。
二人边准备用膳,边随意交谈。
听宋挽此话,沈千聿有一瞬犹豫,不知该如何同她说。
“确有内情?”
沈千聿点头:“确有内情。”
见宋挽眉头微蹙不知在思索什么,他轻叹一声道:“万宵也出自保定府。”
这话一出,再联想到万宵初次锦书时的反应,宋挽瞬时便猜到当中真意。
她微微惊讶:“所以锦书前些日子见到的男子,并非她夫婿?”
第240章 家宴
沈千聿点头,眼中带着无可奈何。
他亦是男子,自是能理解万宵的做法,若他是万宵也会做同样选择。
宋挽却是摇头,并不赞成万宵如此处事。
“锦书一家为寻万宵付出不少,如今这般似不够真诚,且对锦书来说亦十分儿戏。”
“我虽知其出于善意,但若日后锦书知晓真相又要如何自处?”
“锦书不会知晓。”
沈千聿道:“虽我不曾与万宵详聊过当中内情,但我知他的性子。正是因锦书一家为他付出良多,他方如此抉择,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二人年幼分开,说有几分情意怕也不多,且万宵族中出事时,锦书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扒泥孩子,她懂得什么?”
“锦书寻的并非是万宵,而是她自幼定亲的夫婿。”
“只要她的夫婿敬她一生,宠她一生,于锦书来说便足矣。”
“那万宵呢?且若是那男子待锦书不好,又要如何?”
“万宵……”
沈千聿苦笑一声,没有开口。
万宵同他的性子最像,若非如此他二人也不会相互扶持到如今。可也正因为像,沈千聿很是能明白万宵的想法与做法。
“万宵不重要,重要的是锦书。”
锦书一家为寻万宵付出太多,万宵又如何能再耽误她之一生?
若他同处万宵的位置,也会放宋挽离去,哪怕于暗中护她顺遂,哪怕她永远不知。
就如……江晏。
沈千聿抬起手轻轻抚着宋挽的发,心下平静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