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齐卿铃有些紧张,细哑出声,沈千聿低头看向她。
今日洗尘宴,东宫众多嫔妃无一人出席实在不妥,沈千聿从不轻易将宋挽带至人前,唯有询问齐卿铃。
齐卿铃虽只是个良媛身份,但无论是商蓉还是吴喜香、亦或其他人都不合适。
将六指小心收进衣袖,齐卿铃微微抬头道:“南庆公主对殿下可是有什么敌意?”
那公主咬牙切齿盯着她许久,她实在害怕,终忍不住开口询问。
“无妨,你不必理会。”
殿内乐曲声不绝于耳,齐卿铃说话声音又细弱,沈千聿不得不低头凑近同她讲话,这一幕看在秦娆眼中便成了对方故意羞辱之态。
他在告诉她,他宁愿对一个容貌勉强称得上清秀、出身低微之女温柔以待,也不给她半分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秦娆仔细打量着齐卿铃,只觉她的确是一般男子会喜爱的娇柔孱弱样。
一曲终,殿内众人皆兴致缺缺,文惠帝正准让人撤宴之时,秦娆突然道:“不知太子良媛可否为本公主献艺解闷?”
“不可。”
沈千聿冷冷回答,秦娆倏地站起身,文惠帝见状道:“南庆公主远道而来,太子良媛为公主解闷逗趣儿又是什么大事?”
得了南庆的割地手书,有这等东西他如今死而无憾,哪里还在乎一个太子良媛的脸面?
“你……”
文惠帝不知齐卿铃姓名,只轻轻一点,示意她照秦娆话去做。
眼神木然的江曼闻言,冷冷看了文惠帝一眼,宋芸宁则垂眸遮掩了眼中轻视。
沈千聿正准备再说什么,齐卿铃缓缓站起身。
太子庇护她们良多,她没什么可回报太子的,如今不让他因己添麻烦便算回报了。
齐卿铃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向文惠帝江妃芸妃等人行礼过后,方让钟鼓司的人抬了琴过来。
宋芸宁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暗道整个东宫除却挽儿,唯有齐卿铃出现在太子身边不算突兀。
铮一声,琴音响起,众人一起抬头看向抚琴之人。
谁人都不曾想到,其貌不扬的齐良媛琴技竟如此高超。
且齐卿铃抚琴之时,整个人竟迸发出一阵摄人魅力。她仿佛自畏畏缩缩的壳中走出,忽然便大放异彩。
一曲终了,殿上众人还沉浸在她琴音中,久久不曾回神。
便是沈千聿这种不通音律之人,也不得不称一句妙哉。
坐回座位时,齐卿铃脸色涨红心中激越。
“赏。”
文惠帝满面喜色,隐有种春风得意之态。
所有人都面带笑意,唯有南庆使团一个个面色肃沉。
可他们不敢做任何反应,一路行至东宁,敢开口劝慰指责秦娆之人,都未能活着走出南庆。
“呵,好琴技。”
秦娆皮笑肉不笑的夸赞,齐卿铃也只是微微勾唇,展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意。
文惠帝今夜兴致大好,便是被宋芸宁搀扶着离开时,面上笑意仍旧未散。
“公主,请随奴婢来。”
散席时,宫女要带秦娆离开,淮珄上前阻拦,却被秦娆推开。
“你们都回驿站,本公主今日入宫。”
虽沈千聿让她很不高兴,但今日文惠帝的态度却让秦娆觉得很有些意思。
或许她从一开始便找错了人。
“你们回驿站等我消息。”
淮珄劝阻无果,只能由她跟宫女离开。
“本宫同你一起回东宫。”
齐卿铃点头,走在沈千聿身后,到齐卿铃的听月馆时,沈千聿道:“这几日你不要随处走动,尤其不要出现在秦娆面前。”
“妾身知晓。”
少女红着脸,转身跟丫鬟走回寝宫。
沈千聿看着她背影转身对吉荣道:“寻两个人看着些秦娆,不要让她在后宫中胡来。”
“奴才知晓。”
二人无声往太子寝宫走,待行至来仪阁时,沈千聿望了眼已熄了灯火的院子。
“罢了,回吧。”
独自安睡,第二日一早沈千聿上朝,齐卿铃则被陆幼筠等人早早围了起来。
陆幼筠捧着一匣子商家自宫外送来的贡橘,喜得不亦乐乎。
吴喜香则笑着对齐卿铃道:“听闻昨儿个齐良媛技惊四座,大显神威?”
“吴良娣可是取笑妹妹?”
面带羞赧推了吴喜香一把,齐卿铃看向商蓉无声求饶。赵南璋同张宝桢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宋挽则被陆幼筠拉着给几人剥橘子。
商蓉一脸慈爱道:“我亦不知你还有这等手艺,不如也给咱们几个弹上一曲如何?”
赵南璋道:“卿铃来,姐姐陪你一起。”
从袖中掏出一支短木笛,宋挽瞧那木笛已被人摩挲至玉化,猜测这应当是赵南璋的心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