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五皇子晚间领了身边随侍去池中放船,今早打捞出来的时候,他手中还攥两艘木船。”
“衍庆宫那边……死了不少人。”
沈千聿微微皱眉,停顿片刻道:“让东宫之人远着些衍庆宫。”
“主子是怕江妃娘娘对咱们下手?”
沈千聿摇头:“本宫不愿做那痛打落水狗之事,实不体面。”
亦非君子所为。
思及君子二字,沈千聿淡淡一笑,到此时此刻,他方明白为何饱受苛待之人会钟意宋挽。
因为只要站在那人身边,便会心境平和,生出无畏勇气。
随手拿起枕边宋挽赠予他的书,沈千聿翻至那句‘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时,又是勾唇一笑。
修身求己做君子,行光明事,果真是快乐的。
起身换上常服,沈千聿去了长信宫拜见宋芸宁。
宋芸宁方见到他,便觉此人举止气度大有改变。
原来的沈千聿狂妄有余,落拓不足,今日的他却无论神色举止,皆显潇洒超脱。
本还想问问沈千沭之死是否与他有关,如今却是不必再问了。
想了想,宋芸宁道:“你昨日怎么回事?”
沈千聿轻咳一声:“让姑母看笑话了。”
一声姑母,喊得宋芸宁眉眼间满是欢欣愉悦。
“如何想明白的?”
他哪敢在宋芸宁面前,大谈自己那想要“欺师灭祖”的心思?
沈千聿淡淡一笑带了过去。
“不想说?”
宋芸宁面上笑意变得温和了几分:“说吧,今儿来寻我所为何事?”
“想请姑母召挽儿入宫,我有些话想同她说。”
“看来你已有万全准备。”
沈千聿笑而不语。
如何让挽儿一步步走向至高之位,他早有定夺。如今难得并非是此,如今难得是如何让挽儿心甘情愿进入东宫。
宋挽守礼,她绝无可能与任何男子,于缔结婚姻之前先有私情。
若想要她来自己身边,唯有一个办法。
沈千聿看向宋芸宁,神色肃正:“姑母放心,我今生必以真心待挽儿,护她一世无忧。”
宋芸宁双眼一热:“你好好待她,挽儿也会好生待你的。”
她的挽儿温柔又柔软,若是真心喜欢一个男子,必然全心全意待他。只是不知沈千聿有没有那份福气,能打开挽儿的心了。
“姑母放心。”
他生于皇家,长于囹圄,虽流着皇室血脉,但他并无皇家人的薄情同寡义。
他见过黑暗,亦知晓世间万物尤其是人之善意最为难得,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挥霍宋挽的真心。
他也会好好将宋挽护在羽翼下,直至身死魂消。
第164章 妥当
“娘娘连召小姐入宫,可是为了五皇子之事?”
“应当不是。”
宋挽捏着帕子,也觉得有些奇怪。
“阿兄说圣上派人仔细巡查过,五皇子的的确确是意外身亡,无论太子还是姑母,如今都没有对五皇子下手的必要,所以今儿召我入宫,应是其他事。”
宋挽抿唇:“只是不知为了什么。”
蘅芷道:“小姐无需忧虑,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从衣橱中选了件樱红色百花裙,蘅芷刚要为宋挽更衣,便见她摇头:“换身雅致些的。”
“宫中有丧,虽五皇子年幼不办丧仪,但我们亦不好招摇过市。”
待换过鹅黄色披风同月白长裙后,宋挽这才坐上昌平来接的马车。
宋芸宁一早便在长信宫等她,见人过来不由笑着称赞她今日穿戴。
说了几句后,芸妃轻笑道:“今日姑母也是受人所托,有人想见见你。”
宋挽不解,正欲询问,宋芸宁又开了口:“让他自己同你说。”
示意蘅芷跟自己离开,整个院中便只剩下宋挽一人。
正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她便听有人轻咳一声。
沈千聿身穿太子常服,几步走到宋挽面前,宋挽看着他的面容,神色数变。
“参见太子……”
她刚准备跪拜,便被沈千聿虚扶一下,阻拦了她要下跪的动作。
宋挽向后退了一步,仍旧跪了下来:“见过太子殿下。”
“姑娘快起。”
沈千聿刚向前,宋挽便起身继续后退一步。
她微微低着头让人猜不出心思,沈千聿却是知晓她恼了。
“我并非有意欺瞒,实是先前在宫中只能以吉荣身份苟活,方让姑娘误会。且我亦从未有过戏耍姑娘之心,你万不要如此想我。”
知晓宋挽不适,沈千聿主动拉开二人距离。
宋挽仍低着头默默不语,任由他一人开口解释。
“我知晓自己所行不端,并非君子所为,但当初乃形势所迫,实在别无他法这方唐突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