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如她/表叔为夫(57)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时,施施突然抢着轻声问道:“你会娶我吗?”

说完后她自己都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接着她断续地补充道:“我与薛氏的婚约已经解除,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和他在一起吗?”

“那你讨厌我吗?”施施的目光盈着一汪水,“如果不讨厌我,你会娶我吗?”

她也觉得自己语无伦次得厉害,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额前沁着薄汗,好在夜深看不清楚。

可施施实在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

她总觉得施廷嘉是讨厌她的,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才将她带在身边。

但与他在一起,她是不快乐的。

施施不想这样荒唐地嫁给一个讨厌她的人,她知道自己柔弱幼稚,是一株非要攀附旁人才能活着的菟丝花,可她不愿一次又一次地作为礼物被最亲近的人奉给旁人。

尤其是出于李鄢的默许。

他太残忍了。

一边要将她从深水中救出来,一边又要将她推进另一个海渊中。

施施不由地用更坏的想法去想他,这一切会不会是他的筹谋?他之所以会救下她本就是为了要将她嫁予施廷嘉?

因为她是谢家的姑娘,不是施家的姑娘。

抛开那层本就虚假的血缘后,维系之间他们情谊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施廷嘉瞳孔微缩,怔怔地看向她。

他像是没有听懂施施的话一样,轻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施施心神微动,敏锐地觉察出他的犹疑。

“你不愿娶我,对吗?”她垂下眼帘,“那便算了吧。”

她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给施廷嘉,就回过了身。

施施心中闷闷的,施廷嘉抿着唇,猛地拉住她的衣袖:“不是的,施施。”

“放开我。”她努力地压低声音,语调中已然带上了鼻音。

她偏过身看向施廷嘉,一双杏子般的眼眸莹润明亮,却带着无尽的悲伤,那种沉重的哀戚仿佛是有力量的,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年轻姑娘的眼里。

施廷嘉如同被灼伤般放开了手,他不觉得施施无情冷漠,只觉得她像琉璃一样,好像他再碰她一下,她就要碎掉了。

他离开的这两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他的胸口中似是被刺穿了,微凉的夜风尽数灌进去,施廷嘉看着施施渐渐消失的身影,总觉得她像是融进了深黑的夜色中,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施施的心中一团乱麻,她竭力轻手轻脚地走回内室,但床帐一放下情绪就再也无法掩饰。

半晌后她胡乱地揉了揉眼睛,将枕下藏着的荷包找来,翻出那枚烫手的令牌,次日一早就提笔写了封信,遣人一道送去雍王府。

绿绮用浸过热水的帕子敷在她肿起的眼睛上,关切地问道:“姑娘,是又做噩梦了吗?”

施施耷拉着小脸,轻声地说道:“是呢。”

她恹恹地翻看妆奁,对着册子一件件地分类誊抄,向来多话的青萝也安静地陪着她,轻轻地为她研磨。

还没等她将礼物退回,王府那边便有了回信。

施施没有看就将信折了起来,眼下她虽然烦闷,但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多么容易心软,雍王府里那样多多智近妖的幕僚,稍稍说几句好听的话都能将她骗过去,于是她索性看也没有看。

将册子和檀木箱一道送去雍王府后,她心情并没有好起来,反倒更加不安了。

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用过午膳后她爬上床榻,梦醒以后大喘着气坐起。

施施垂着头将新送过来的信都折了起来,而后静默地在盒中翻出一条旧的手链。

幽蓝色的玉珠莹润典雅,大抵是许久前某位长辈赠给她的。

从前她很喜欢,只是后来有了新的饰品才落尘匣中,熟悉的温凉触感让她的心缓缓落下,蹙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施施从没有一天收过这样多的信笺,她先前总是很盼着有人给她写信。

但她的朋友很少,相熟的表亲也没有几位。

施廷嘉也不爱写信,离开的那两年更是只字没有寄回。

施施拈着那些样式不同、却每一份都贵气逼人的信笺,心中越发坚定地认为是李鄢寻来了许多幕僚来作的文章。

她索性将那些一封一封折起的信又退了回去。

做完这些事后她心中仍然不觉得快意,还有一个声音开始指责起她无理取闹,纵是嫁给施廷嘉又怎样呢?纵是他不喜欢你又怎样?满京的贵女都盼着嫁给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俊逸郎君,怕是寻遍京城也找不来第二位了。

七叔定然是有他的深思熟虑的,为什么不愿意再相信他了……

施施烦闷地掩住了耳朵,让那个聒噪的声响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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