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的膝紧紧地并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肯如他的愿。
她在梦境里被折腾得厉害,次日醒来的时候发丝都被热汗浸湿。
施施坐在木凳上,不敢看镜中的自己,小侍女看不出她眉宇间的春情和脸颊上异常的绯红,还天真地说道:“姑娘今日真好看。”
发觉镜子里出现另一人的身影时,施施拿着簪子的手陡然一抖。
她战战兢兢地唤道:“七、七叔。”
片刻后施施又懊恼起来,梦境里的七叔又不是现今的李鄢,她没必要那般紧张的。
他还没有那般强势冷漠,总归还是会考虑她的想法的。
在七叔眼里,她估计还是小孩子呢。
李鄢将落在桌案上的簪子拈起,放进施施的手心里,他指间的玉扳指刚好碰到她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昨夜拿走的那枚夜明珠。
她仍不能保持镇定,紧忙将簪子递给小侍女,让她将簪子插进发间。
启程后施施乖乖地坐在李鄢的近旁,主动拿起文书念给他听。
刚念完一节,他便打断了她:“昨夜没睡好吗?”
施施的心弦瞬时又绷了起来,她垂着头说道:“没有,睡得很好。”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起昨夜的事,迟疑间李鄢却将那颗小夜明珠放进了她的掌心里。
夜明珠干燥冰凉,她却瞬时想起了梦境中的情形。
那颗夜明珠应该要更大一些,被裹挟得滚烫,浸满汁水,湿淋淋的,从蚌肉中刚刚吐出,辉光都黯淡了许多。
施施的脸颊轰然变得通红起来,她颤抖着将夜明珠攥紧。
“抱歉七叔。”她小声说道,“我、我以后都不夜间看话本了。”
李鄢低声说道:“无事。”
正当施施以为她逃过这一劫的时候,他突然抚上了她的面颊。
她的脸颊滚烫,而他的手掌冰冷,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她便没忍住地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呻/吟。
正常姑娘应当不会有这种反应吧?施施在混乱中想到,但是七叔应当也没有见过旁的姑娘……
李鄢摸了摸她的脸颊,状似无意地问道:“昨夜做噩梦了吗?”
他在说什么——
施施睁大眼睛,瞬时紧张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一章
李鄢的口吻很随意, 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施施心中紧张,不由自主地便多想了些许。
七叔他发现了吗?
她忐忑地答道:“不能说是噩梦,就是有些奇怪,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
施施垂着头, 将小夜明珠攥在手心里,原本冰凉的珠子被她握得渐渐热起来。
“没事的。”李鄢轻叹一声, 将她轻轻地揽住,“只是担心你睡不好。”
施施心中的犹疑瞬时便消弭了,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吧,纵然七叔再敏锐, 也总没法感知到她梦里发生的事吧?
她是藏不住事的, 特别是有梦魇中太孙的前车之鉴,她总愿意将心里的想法甚至只是预感告诉他,但新的梦境奇异又羞赧,叫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提不起。
马车行得平稳, 施施靠在他的肩头,没多时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她眼下略有青影, 的确是没有睡得太好,只是并非是因为梦魇,而是因为梦里的春光太好。
李鄢眼底蕴着些许暗色, 他静默地抚着施施的手腕,将那颗小夜明珠从她的掌心剥出。
夜明珠被她攥得发烫,他的手指修长, 被莹润的光泽一照, 显得更加白皙。
不知为何, 仅是一颗寻常的夜明珠, 却引了他的注意。
就好像他曾在梦里也见过类似的一般。
*
余下的几日旅程, 施施一直很乖巧,反正到灵州了以后能放肆地玩,她不差这几日。
灵州比京城要稍冷一些,已经入秋多日,她换了更厚的衣裳,在马车里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次数要更多。
树叶已经开始飘零,光秃秃的枝丫都瞧着比京城要有趣许多。
他们是正午时分入的城,接迎的队伍很是庞大,阳光刺目,但是并不温暖,已经有几分冬日的冷肃。
人群是很热情的,说是十里空巷都不为过。
施施有些震惊,她只知道父亲在民间的声名很好,尤其是在江南一带,因为他管漕运,在凉州声名也不错,因为他管那边的财赋改制。
她没想到雍王竟也如此受爱戴。
边境的这几个州民风颇为剽悍,而且族群混杂,最是骁勇,也最是好战。
施施坐在马车里,恨不得将耳朵贴在车壁上去听外面的动静,但却不敢掀开帘子看。
李鄢疑惑地问她,她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几经逼问,她方才开口:“那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