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可青萝能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了。”青萝直冲冲地说道,“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姑娘喜欢,又不会害姑娘就足够了。”
“若是一直藏着掖着,像什么样子。”青萝继续说道,“旁的不说,姑娘没有安全感,是会伤心的。”
她们正在低声争执着,净房里忽然传来施施的唤声。
二人急忙进去,见施施正坐在软毯上发呆,她的足腕青紫,肿起了一大片,细微的掐痕和指痕都被掩了过去。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衫,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般白皙柔嫩,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施施细白的手指搭在脚踝上,轻轻地摸着上面的痕印。
“我好像翻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床柱。”她尴尬地说道,“院里还有药膏吗?若是没有,可以请绿绮遣人到府医那儿拿一盒过来吗?”
“上回用完了,还没有备新的。”绿绮蹙着眉头说道,“姑娘您先沐浴,奴婢这就遣人去拿药。”
她急忙去遣人,青萝便近前将施施扶起,半抱着她踏进浴池。
热水最能活血化瘀,身子都浸入浴池里后,施施舒服地叹了一声,唇角快活地扬了起来。
平常她沐浴时是不喜欢旁人服侍的,但眼下脚踝受伤,青萝便留了下来。
青萝围着施施将花瓣撒进浴池里,“姑娘,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天女散花!”
施施被她的话逗笑,拨弄着花瓣说道:“那青萝就是天女。”
她的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肌肤白而细嫩,身上无一处是不好看的,女子见了也渴望去亲吻轻抚。
青萝看得失神,渐渐想起绿绮方才的话。
姑娘生得这般好看,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男子配得上。
那位雍王殿下倒是俊美,只是年纪着实大了些,虽看着年轻,跟二十出头的人没什么两样,可到底也是姑娘的长辈,以前姑娘还要唤他一声表叔呢!
施施打断了她的思绪,“青萝,青萝。”
“哎!”青萝回过神应道,“怎么了,姑娘?”
施施舔了下唇,面颊染上绯红,也不知是因为水汽氤氲,还是因为什么。
“他来看我时说了什么吗?”她轻声地问道,眸中水光朦胧,像是有些害羞。
青萝刚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施施说的是谁,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在外间,也没听清什么,只知道您闹了脾气,好像还说了什么讨厌殿下的话。”
讨厌他?施施睁大眼睛,她居然说重话了?李鄢总不会是信了吧?
青萝的话音刚一落下,潮水般的记忆便向施施袭了过来。
她撩起水拂了把脸庞,突然清楚地回想起李鄢当时的语调来,他很小心,似乎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连语气稍微重些都会伤害到她。
但她当时却说了很重的气话。
施施想到绿绮方才说的话,她知绿绮是好意,是担心她才会那样讲,她只是在想李鄢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认为的呢?
她垂下眼帘,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
七叔做事向来谨慎,先前他一直不愿同她表明心意,亦是担忧同他一起会遇到许多祸事。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是要让她伤心,他也不愿她受到伤害。
李鄢或许是个很冷酷残忍的人,但他待她是真的很好很好,纵是亲叔叔也没有这般细致妥帖的。
他会伤心吗?施施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她惊讶地发现她没有答案。
她还不够了解他,她不知道他是因何成为现今的模样,还常常因他人的话语对他产生误解。
她想她得去探寻真实的他,得让他知道她也愿意待他很好很好。
施施突然很想见他,她必须得告诉他,她没有讨厌他。
不能让他今夜做不好的梦。
这样想着,施施便从浴池中站了起来,她的发丝没有浸湿,随手披上外衫便要向外间走去。
足腕的伤处还红肿着,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摔倒,但偏偏走得还算稳。
青萝愣愣地看向她,拿着薄毯追上她,高声唤道:“姑娘,您要去哪儿?”
施施披上薄毯,迅速地擦干身子,“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趟。”
她简单地用丝带将长发束起,随意地寻了件衣裙穿上就走了出去,她同驾车的侍从现今混得很熟,没多时就顺利地乘上了马车,连父亲那边都没有惊动。
七月流火,气候转凉。
夜风已然裹挟着冷意,施施向青萝招了招手,扬声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车驾出发后,她将帘子拉上,没有再像平日那样总是将车帘尽数拉开。
雍王的府邸在京城最繁华的坊里,但闹中取静,像他在宫中的那座涵元殿一般,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