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色明媚,笑起来时如初绽放的梨花,让人移不开眼。
李越凝望着她脖颈处细白柔腻的肌肤,怒意渐渐被另一个念头所覆盖。
他低声问道:“你非要惹怒我吗?”
“你为何这般笃定我会败落?”他似乎很是不解,“我是天子长孙,皇位的合法继承者,就连我的侧妃都将成为未来的贵妃。”
施施也愣了片刻,她知他好色贪婪,却不知他就像兽类一样,随时都能生情。
她周身一阵恶寒,认真说道:“你的心肮脏,这双眼睛也尽是污浊,自然不知我们常人都是看得清的。”
“是吗?”李越探出手,想要撩起她的长发,“你在榻上的时候,也会这样和皇叔说话吗?”
施施向后闪身,咬紧牙关打开了他的手。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地踹上侧旁的高大瓷瓶。
轰然一声巨响让殿中所有人都惊住了,瓷瓶碎裂后里面的土全都洒了出来,一时之间灰尘喧天,弥漫得到处都是。
李越这身礼服是毁了,她莫名地想到。
施施掩住口鼻,迅速地向远处跑去。
她不断地咳嗽着,见到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就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
她断续地说道:“我、我喘疾犯了,郎官能帮帮我吗?”
“好的,好的。”那人急忙说道,“姑娘您先别说话,在下这就带您去看医官。”
施施听着有些熟悉,抬头的刹那傻了眼,这不正是她方才见过的那位金吾卫军士吗?
人流尽向着出事的地方涌去、探去,只有他们二人是小心逆行。
“出了何事?好大的声响。”
“好像是有个瓷瓶倒了。”
“有人伤着吗?应当没有吧,那么偏僻的角落。”
“有、有!太孙殿下刚才就在那边,好像是受伤了。”
施施的耳边嘈杂,她边注意听着,边捂着前胸,不忘做出虚弱的姿态。
宫殿中候着许多御医,为的就是防止突发状况,她没空和李越抢药,便同那名护卫说道:“我好像好多了……郎官待我找个休歇的地方就好。”
他重重地点头,带着她向最近的座椅处走去。
施施虚弱地笑了一下,靠着软椅便陷了进去,这幅弱柳扶风的姿态是很能骗得住人的,她悄悄地将袖中的簪子弄干净,然后又随意地将长发束起。
那名护卫仍护佑在她的身旁,温声问道:“姑娘今日可是同家人一道来的,需要下官去知会一声吗?”
施施神情微动,刚想说她父亲是谢观昀,半道就闪出个人要将她截走。
他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紧忙说道:“王兄,这是雍王殿下的侄女,他方才正遣人唤这位姑娘过去呢。”
施施认出他是常在李鄢身边扈从的郎官,没有多言便站起身。
她轻声说道:“多谢王郎官,那我便先过去了。”
那名金吾卫军士心善,补充道:“姑娘若有不适,还是要去看医官呀。”
施施笑着说道:“我会记得的,谢谢郎官。”
“姑娘,您没事吧?”那名扈从紧张地问道,“要不在下待会儿还是为您请位医官?”
她低着头,看向地上砖石的纹路,轻声应道:“没事的。”
越过一重又一重的屏风,施施终于见到了李鄢,他休息的这处是难得的清净之地,流水环绕,睡莲静放,也不知是匠人怎样设计的,丝竹声到此地都宁静起来。
他的手肘撑在扶椅上,容色有些不耐。
身侧的侍从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看见施施过来,方才露出笑容,连忙引着她过去。
李鄢身着雷纹玄衣,一张俊美的面容似崖间新雪,清冷昳丽,出尘绝艳,坐的仿佛不是太师椅,而是云台。
但就是这样一个疏冷如仙的人,在搂住她的刹那也会更易神色。
他的手臂紧扣住她的腰身,低声哄道:“抱歉,囡囡。”
施施欺身揽住他的脖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的呜咽声压得很低,既委屈又可怜,像是受了无数的苦楚。
她许久没这样哭过。
李鄢抱着她,喉间微动,心头泛起陌生的钝痛,似是有异兽要冲出,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二章
李鄢抚着施施的背部, 轻柔地为她顺气。
他的长睫低垂,眸中晦暗不明,似凝着一层冰冷的薄霜。
“刚刚, 发生什么了吗?”他声音很轻, 蕴着的寒意却极为冷冽。
施施发间的簪子束得不紧,李鄢刚抚上她的乌发便落了下来, 银簪短而尖利,泛着凌凌的冷光,通体被细纹勾勒,只有最尖端的锐利锋角没有花纹。
他的指尖掠过银簪上的细纹, 淡淡的铁锈气顺着他的手指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