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除了医生随行检查之外,没有人再说话,各怀心事。
许常接到欧远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他按下挂断键,给他回复短信:【我在开会。急,发短信。不急,散会回。】
欧远:【我要和你说件事。你先稳定一下情绪。】
许常:【又来?那你不要说了。】
欧远:【不行。我一定要说。】
许常:【赶紧放。】
欧远:【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许常:【哪个字不客气?】
欧远:【……听说翊翊被泼到了硫酸,现在已经被送到番禺中心医院了,具体情况不知道。】
许常手机啪地一声掉落在会议桌上,时间停滞数秒,他一把抓起旁边的宋子梁:“马上去番禺中心医院。”
宋子梁愣在当场,一时来不及反应:“啊?啊?老大?咱们在开会!去那干嘛呀?”
“快点。”许常已经迅速地抓起手机走出了会议室,宋子梁只得跟上去。
身后传来无数双眼睛,满是不解:
“许工这是怎么了?”
“许工不会是生病了吧?”
“会开的好好的,突然就走,这不是许工的一贯作风啊!”
“要不今天还是散了吧,他不在,咱们也作不了决定。”
“好主意!散会散会。”
章翊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脑袋里像是塞满了不明物质,沉重、疼痛。她用力地睁开眼睛,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映眼一片白色,毫无生机,她在心里腹语:我不会是死了吧!
片刻后,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带着她熟悉的艾草香,倾身对上了她的眼睛。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章翊带着委屈,嘶哑地出声。
“现在知道怕了?”许常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温度。
章翊眨了眨眼睛,有点想哭:“许常,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起初是生气的!不过你那个姓张的同事,把来笼去脉和我说了一遍,现在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许常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手边的柜子上:“你呀!场景再重现一次,你还是会那么干的。”
“呵……我中午想给你回短信来着,没来得及。我想告诉你,我没有生气,我想回家。”章翊握住了他的手,此刻感觉心里很甜。
许常换上严肃的语气:“立立,见义勇为是好事,但前提是,你能保证自身安全。”
“我错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章翊想起了下午右胳膊的疼痛,遂抬手看去,只见右胳膊两处被涂满了药,灼烧感已经散去。
“放心吧,会留下疤痕的,以后都穿长袖吧。”许常叹息一声:“你这右胳膊还真是多灾多难!”
“啊!那岂不是会很丑?你会不会嫌弃我?”章翊沉浸在留疤的想象里,不可自拔。
“会。”许常试了下水杯里热水的温度,倾身扶起她,喂了过去:“你会怕我嫌弃?”
“怕。”章翊吞咽下最后一口水,认真回道。
许常握住她的手,是宠溺的语气:“怕就回家。以后不许离家出走。”
“不离家。不出走。我保证。”章翊竖起三根手指,作出保证的姿态。
许常望着此刻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人,想起赶来医院的路上,他产生的心悸、无助和慌张。
他最怕的,不是自己离世后,她该如何活下去。
他最怕的,是自己尚未离世,她出现任何意外。
第25章 送别
心理学上说,信任是一种稳定的信念,维系着社会共享价值和稳定,是个体对他人话语、承诺和声明可信赖的整体期望。
但对章翊而言,她更愿意理解为:信任,是相信并敢于托付。它存在的意义,是快乐。它是有生命的,也是高尚的情感,更是连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
硫酸事件,让章翊右胳膊上留下了两块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又因喷洒了过多的凉水,重感冒了一次。期间,公司同事成群结队地去医院探望了她。万朝阳也提着大包小包去过。但她始终没有见到岑欣。
在家休息了一周后,章翊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听说了硫酸事件的后续。
万夫人手部和腿部均有不同程度地硫酸灼伤,但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万朝阳在羊城分公司开大会,向全体员工致歉。他也已经走了司法程序,向万夫人起诉离婚。
岑欣自事发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
公司对她见义勇为的行为,进行了通报表扬。万朝阳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是通过人事部简铭文交到她手里的,她想拒收,都无处可拒。
大约又过了一周,章翊收到了岑欣的短信,算是感谢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