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送听到结婚生子几个字,立刻抬起头,泪眼婆娑,原地爆炸:
“又是结婚?他凭什么结婚?”
“他结婚就意味着他要抛弃我是吗?”
“他的家门钥匙连我都不愿意给,为什么愿意给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女人?”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27年的亲情……难道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女人?”
“五一假期我调好班,准备和他一起回趟老家,他竟然为了去燕京见那个女人,骗我说加班?”
“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居然偏向那个女人,他的心呢?难道是因病萎缩了?”
“我究竟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了?我哪点对”
许送激愤的陈述被林筑安打断,他拍着她的胳膊,手指指向挡风玻璃,示意她看过去。
“那个是你弟弟吧?他旁边的那个姑娘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林筑安手指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这个姑娘面相看起来不坏啊!等等,你看,她胳膊上缠着绷带?你们刚才在吵架?你弟弟打她了?”
“我推的。”许送一脸敢做敢当的样子。
“什么?你推把她推骨折了?”林筑安惊恐。
许送抽出纸巾擦眼泪,擦完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骨折,她就是跌到地上而已,地上有碎玻璃,估计是磕到玻璃上了。”
“你推她干什么?”林筑安不解。
许送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心虚:“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有关?你下去,这是我的车。”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别赶我下车行不行?”林筑安换上了嬉皮笑脸。
车门紧闭,林筑安坐在副驾驶上,汗如雨下,憋闷至极,他打开车门透气:“那个……许送,我饿。”
“许送,我饿。”许送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一秒陷入恍惚中,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还小,还住在乡下。许九因病,长得瘦弱矮小,经常被村里几个年纪相仿的泥猴子欺负,被他们唤作小病秧子。慢慢的,许九知道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和陌生人接触。每天只和她形影不离,连睡觉都要和她一起。
父母年纪大,平时又忙于生计,很少顾得上他们姐弟俩。上面的七位姐姐年龄差距也大,各有各的家庭和琐事,似乎打记事起,整个家里就只有她和许九两个人。所以,她也只能接受被父母强行要求陪着他、照顾他、保护他。
她被迫早早学会了做饭洗衣各种家务,也被迫早早学会了和欺负弟弟的泥猴子们打架。上学时,许九经常一回到家,扔下书包,就对她说:许送,我饿。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对她说:许送,我痛。
他们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七姐嫁人。那一年,许九又跳了一级,要比她还早一年上高中。父母为了不影响他学业,带着他们俩去了市里生活,买了房子,继续做着小生意。
许九上了高中以后,慢慢就变了,也不是变了,是慢慢长大了。渐渐地,他就不再需要她的陪伴、照顾和保护了。偶尔还会因为她对学习的态度教育她,会因为她和父母顶嘴斥责她,还会因为她和同学吵架批评她。他越来越像一个哥哥,她越来越像一个妹妹。
上了大学,她有了新的朋友和社交,但始于习惯,她还是只要得空就去找他,一起吃饭,学习。但这个时候的许九,已经完全脱离了需要被陪伴、照顾、保护的生存状态。反而是她,开始越来越依赖他。
毕业以后她追随许九的脚步来到了羊城,求职、租房,生活,他事无巨细地操持着。她感受着温暖的同时,也突然发现,许九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一些东西,她越依赖,他就离得越远。他们俩再也无法回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
你在时光深处长大,而我,还停留在那里等你。
许送缓神,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想吃什么?”
林筑安受宠若惊,不加丝毫犹豫:“去店里,冰箱里有食材,你负责吃,我负责做。”说完又觉得她可能不会答应,连忙补充:“你看,这都九点了,送你到家估计得十点了,再吃个饭回家,起码得凌晨了。但是去店里时间短,半小时就能到,保证十点能吃上晚饭。”
“你下车。”许送命令。
“啊???别赶我下车啊,我现在一点都不饿,真的。”林筑安死乞白赖的双手合十。
“你不下车,我怎么开车去你店里?你是准备让后面那辆车在这过夜吗?”许送简直莫名其妙。
“啊???”林筑安一时之间,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十点差两分,林筑安端着两碗汤面,放在了前厅休息区的桌子上。店员已经下班了,店门也已经上了锁。店内*灯已全部关闭,只留有几组家具上的灯带,闪烁着桔黄色的光,散发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