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只是想炫一下拍摄的构思和画面的美感,不成想却变成了抓包现场,该怎么回复合适呢?他点开她的头像又退出,再点开再退出,重复多次,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深度思考,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吓得他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无声地暴了句粗口,捡起来查看,来电人‘老林’。
他滑动接听键,按下外放功能:“我说老林,你一个电话差点让我的手机变成尸体,你赔不赔?”
林筑安:“赔你坐坐?你有时间吗?越来越不像话,连声爸都不知道叫,整天老林老林的,你爷爷才是老林。”
林许程:“你叫我爷爷老林,我叫你老林,哪里不对?”
林筑安:“对!对!怎么都是你有理!不和你废话!三件事。”
林许程:“不是,你等会儿,怎么就三件事了?一件,后天就是端午假了,回家的高铁票买了没有?另一件,你是自己地铁回家,还是要接?”
林筑安:“你在抢你爸的台词。”
林许程:“这都五年了,哪个假期前你打电话不是这两件事?还用得着抢吗?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该背会了。”
林筑安:“是我想打电话的吗?”
林许程:“不是。你一点也不想。”
林筑安:“知道就好。你爷爷奶奶的念叨功力有多深厚,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林许程:“所以,哪里来的第三件事?”
林筑安:“第三件事,你岑姨想让你带岑令一起回来。”
林许程:“带?她自己不认识回家的路吗?”
林筑安:“你小子别不懂事啊,你岑姨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林许程:“看出来了,所以我不带。”
林筑安:“就算是看出来了,那你也得想想,这些年你岑姨帮了我们家多少忙。还有岑令,她是为什么去金陵上的学。”
林许程:“岑姨的帮衬,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岑令到哪上学,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筑安:“理是这么个理,但她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岑令没有爸爸,从小就缺失关爱。你岑姨成了我的合伙人之后,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说到底,还是我们家欠她们家的。而且岑令这孩子,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你妈都挺喜欢的”
林许程:“停停停,打住,打住。我说老林,你是真的老了吗?我可是你亲儿子!不带这样坑自己亲儿子的。”
林筑安:“这叫什么话?怎么就坑了?”
林许程:“婚姻法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允许买卖、包办婚姻。况且,你儿子我今年才21岁,还不到法定年龄。你现在是在干啥?”
林筑安:“我就是这么打个比方!你不要那么抗拒。”
林许程:“我抗拒。”
林筑安:“小赤佬。”
林许程:“再见。”
林筑安:“等等,有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挂长辈电话的吗?”
林许程:“我不是跟你学的吗?”
林筑安:“……你怎么不学点好的?”
林许程:“学什么?怕自己媳妇?”
林筑安:“我那是怕吗?”
林许程:“不是,你那不是怕,你那是望而生畏。”
林筑安:“……混账崽子!你要多少钱?”
林许程:“你儿子我是用钱就能收买的吗?”
林筑安:“我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林许程:“你成功了。我要十万。但仅限这一次,以后岑家的事,你自己解决,我没有义务。”
林筑安:“行!不过,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林许程:“看病。”
林筑安:“哼哼……你是该好好看看。一会就给你转账。”
林许程:“你顺便把高铁票也买了,我可不想和岑令联系。”
林筑安:“我上辈子欠你的?”
林许程:“那可不,谁让你是我爹呢!”
林筑安:“你是我爹!”
林筑安挂了电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射出来。他的这个儿子,真是越长大越有性格,简直控制不住。最关键的是,他的委屈无处可说。一个母亲,一个媳妇,一个儿子,他这一生啊,几乎都在各种委屈中穿行,就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动,没有停歇的时候。
耿鸣枫带着一股热气推开宿舍门,就看见林许程拎着手机愁容满面地坐在书桌边发呆。他把买回来的药盒,扔到了书桌上,拉开椅子坐在了林许程身边:“你又怎么了?”
林许程瞪着他:“老林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耿鸣枫:“家里有人惦记不好吗?你看我,除了我姐,都没人惦记过。”
林许程:“老林让我带岑令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