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危月燕说,“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只是还有点饿。刚醒吃不了太多东西,明天就会恢复了。你呢?”
“早好了,我的伤本来就没有你重。”黎司非想找个凳子,但没有找到,只好站到了窗边。他不敢回头看危月燕,只能望着窗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危月燕望着他严肃的背影,有点想笑出声来:“平安什么时候不是好事呀?你有点敷衍了吧。”
“我是真心实意地——”黎司非回过头去,对上她琉璃似的眼睛。危月燕轻轻说:“黎司非,我那天说的话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那天就知道了。”黎司非说,“可是为什么是我?”
另一头的单永暮也在问玛图索同样的问题:“我们同样是从京华出发,一路南下。为什么你们只承认他?我一直觉得,我们俩没什么分别。可是在你们云诏人的眼中,就对比那么鲜明么?”
“我不知道啊。”玛图索拿起一本话本,随手翻开一页,“是依诺凰选的他。虽然我并不相信黎司非,也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但我相信她,只好连这个也一并信了咯。”
她转头看了一眼单永暮,又很快地回过头来:“其实我觉得,你和他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或许会选择你。但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单永暮愣了一下,他想说什么,玛图索已经不再看他,去给云夏念故事了。他再次露出了无措的表情,就和来时一样。
“为什么是你?这真是个好问题。”危月燕歪头看着他,“的确值得我好好想一想。但不用想太久。”
“所以呢?你想到了什么?”黎司非又问。危月燕回答他:“想到了一些往事吧。那时候我还在瑞州,偶尔会碰见你。你八岁的时候从靖远的战场上回到了京华,住在皇宫之中,还挺有名的。去了京华以后,我其实经常能够听说你的消息,虽然我们没见过几面。”
她比了一个手势:“我每次遇见你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就像在照镜子。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你不觉得么?”
“我明白那种感觉。”黎司非点了点头,“所以你同情透过镜子能看见的另一个人,你想打碎那面镜子。”
“嗯,至少那个人不孤单了,我也不孤单了。”危月燕点点头,“所以你现在觉得,我们是朋友么?”
“当然。”黎司非说,“我的荣幸。”
“挺好的。”危月燕看着他,“也是我的荣幸。”
黎司非望着她的眼睛,久违地感到了一点心安。然后他听见危月燕的声音:“你是我的第一个瑞州朋友。我记得你们瑞州人称呼朋友是用字吧,我有一个瑞州名字,不过从来不用。名字这种东西起了就是要有用处,不喊就没有意义了。你以后在没别人的地方,可以这样叫我。”
黎司非点了点头,这能算做女子的小字,到也不算违背常理。随后他想到在瑞朝喊女子小字的只能是她的丈夫,耳朵顿时有点红。危月燕可能完全没想过这种事,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别望你们瑞州的风俗上套,和那个没什么关系的。当成是普通朋友的名字就好。”
黎司非心说你可不只是个普通朋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危月燕正色道:“离珠,离别的离,珍珠的珠。这是我的瑞州名字。以后你可以这样叫我,我也知道是你来了,当成一个暗号看也可以。”
“离珠,离珠。”黎司非念了两遍,道,“真是个好名字。我能问为什么么?”
危月燕也没有避讳,直接回答他:“珠是我本来名字的意思。至于离,你不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吧?黎司非笑了笑:“想得明白又如何?我只是想听你解释而已。算是一种增进感情的办法吧。”他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莫名觉得心情很舒畅。危月燕拖着下巴看他:“真无聊,就不能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么?”
“我回去就琢磨。看起来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黎司非点头如鸡啄米,“我和永暮回军营那边了,明早再见,离珠。”他说着就要出门去,危月燕突然叫住他:“黎司非,我很好奇一件事。你没有字么?”
“……没有。”黎司非说,“不过有机会,你可以取一个。”
危月燕没有再说话,目送着他离开。黎司非走到大厅,玛图索和单永暮居然还在给云夏念故事。她抱着云夏,念得很认真。黎司非朝单永暮招了招手:“永暮,不早了。我们先回军营那边吧。”
“好。”单永暮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黎司非觉得他有点蔫蔫的,但他没问。云夏见他们要走,蹦蹦跳跳地过来和他们告别:“黎哥哥,单哥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