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神树之名起誓!别再退了!”郎青巫师看见她后退的步伐,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危月燕这才慢吞吞地把手包起来,和她的蛇一起走近黎司非。她手起刀落,黎司非身上的绳索断成两截,他则摔在地上。黎司非不管自己,赶紧扶住她:“你没事吧!”
危月燕的身体烫得吓人,她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和黎司非说:“我刚刚说的是真话。你还能动吧,我们下山去。”
黎司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柔声道:“嗯,我知道。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说。”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黎司非脚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他们就这样往前走。郎青巫师看着他们俩,神色有几分惆怅。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巫师大人——!泰格诺阁下来了!我们——”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鼓楼前。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少帅”,黎司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黎司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屋子里,单永暮靠在他的床边打盹,随着他的动作立刻醒了过来:“司非哥,你醒了!”
“这是哪里?”黎司非直起身子来,“危月燕呢?她们怎么样?”
单永暮撇撇嘴:“这是云诏人的地盘,她们怎么会有事?我们还在郎青山。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我慢慢和你说。”
单永暮先简单地讲了一下昨天晚上黎司非被带走以后鼓楼里发生的事情,然后便是危月燕利用蛇唤醒体内的蛊,引起骚乱的事。她昨天晚上利用体内的蛊,使看守他们的大蛇一瞬臣服,拦住了那些护卫。护卫们不愿意和蛇动手,也不愿意和危月燕动手,一番争辩之后她就拿着刀堂而皇之地出去了。危月燕一走,那些蛇又陷入了混乱之中,玛图索接机控制了局势,她的目的只是脱困,并不愿意和郎青人起冲突,双方便在鼓楼之中对峙。僵持不下之时突然有人来报,一队瑞州士兵出现在了这里,领头的非瑞州人也非南疆人。护卫首领听到这话便放下了刀,暂时出去了。很快他跟着一个北羌男人回来——是泰格诺!单永暮见他就像见了亲人一样,抱着他就哭诉起来。泰格诺了解了情况后,便和护卫首领解释了一番,解封了驻地,安顿好单永暮后便跟着护卫首领上了郎青主峰,带回了奄奄一息的危月燕和黎司非。玛图索立刻带走了危月燕,单永暮则在这里照顾黎司非。泰格诺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办,黎司非醒了叫人找他就可以了。黎司非听完就想下床:“那我出去看看。”
“司非哥,不行!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单永暮态度很强硬,想把他摁回去,但是黎司非不想听他的:“她救了我!我得去看看!”
“司非哥!你还管她们啊!”单永暮急了,“你也救了她,就当一报还一报了!你不知道,她们,她们那么对我们……”黎司非这才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大概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玛图索不愿意去救他的事生气。黎司非叹了口气,坐回床上,拍了拍单永暮的肩膀:“永暮,没人做错什么。”
单永暮的表情有些委屈:“你也这么说!爷爷这么说,泰格诺将军也这么说,他们都说玛……云诏人对我们见死不救是应该的。为什么呀!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该行善积德,该多做好事。但行善举莫问前程是对的,可是到了南疆,见死不救是对的,所谓的朋友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究竟是为什么呀!”
黎司非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永暮,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要是委屈,说出来也好。我不知道老将军是怎么教导你的,但我相信与人为善是对的,尽管不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能做善事。他也说了,战争是很残酷的,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保全自己,保全瑞朝。”
单永暮呆呆地望着他,黎司非又说:“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再有这种事,别怪她们,好么?”
黎司非伸出一只手指,单永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和他拉勾。他低低地问:“司非哥……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和爷爷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的,这是不对的。可是到了云诏才发现,你们这么做,不是没道理的。想要赢,想要保住自己,就一定得变成那样吗?”
“我不知道。”黎司非说,“我希望不是这样。”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还是这种沉重的话题。黎司非安慰了他好久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做,他赶紧叫单永暮和他一起去找泰格诺。确认完泰格诺的事他还得去看危月燕,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昨夜的危月燕展现了恐怖的力量,同时又带着妖异的美感,黎司非想这或许是因为郎青巫师嘴里的蛊。不知道那个蛊有什么副作用,黎司非总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黎司非收拾好刚要出门去,就有一个穿着瑞朝军队服饰的男人推门进来,向黎司非和单永暮行礼。他的面相和瑞州人差异很大,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微卷长发,眼眸如晴空。岁月与风霜似乎优待于他,黎司非见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那个跟在黎晖身旁,骁勇善战的北羌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