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燕转了转眼珠子,看来是存心要给他找麻烦:“黎司非,你吃什么?我帮你一起拿。”黎司非咬牙切齿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去拿就好。你自己吃吧。”他跟赌气一样舀了满满一碗油茶,什么也没加,一口气喝下去半碗。危月燕挑了挑眉,单永暮则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司,司非哥。不苦么?”
黎司非喝完就后悔了,姜呛得不行,舌头又发着苦。他没说话,又去拿水喝。他听见单永暮小声问危月燕:“危月燕,司非哥这是怎么了?他脸色好难看。”
“应该是因为昨天没睡好,起来喝水又摔了一跤吧。”危月燕倒是答得规规矩矩。单永暮可能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赶紧问道:“司非哥,你没事吧?摔着哪儿了,要不要去看军医?”
黎司非喝了一口水,扫了危月燕一眼:“没什么,摔了个屁股墩而已。倒是昨天晚上还被什么虫咬了,还要麻烦圣女帮忙准备一点除虫的药了。”
危月燕明白他在冷嘲热讽,她嘴上不吃亏:“黎少将军可真是倒霉,我们平时可没碰过上过那么多虫。说不定是少将军风度翩翩位高权重,那些虫蚁鸟兽都想开开眼,才来光顾的。”
黎司非觉得他再呆下去就要被活活气死。这时候决不能和云诏撕破脸皮,尤其是他不能主动和危月燕动手。他又坐回原位,往剩下那半碗油茶里加了三勺糖,搅匀后一饮而尽。他喝完把空碗放下,转头就走,不管身后单永暮诧异的目光。黎司非到后院里透气,好死不死又碰上了玛图索。她亦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唷,黎少将军。”
黎司非给她一个白眼:“圣使大人,心情很好啊?”玛图索也回他一个:“有好事,心情好得狠。少将军要听么?”
“不了。”黎司非立刻拒绝,“我还有事,您慢慢高兴着吧。”他决定先去把信写完,再去找单昭。玛图索则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危月燕出来了。她像玛图索招了招手:“走了。你不是说要去看灯集么?虽然不是晚上,但可以去订灯。快出发吧,免得一会儿好看的都被订走了。”
“行。”玛图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才看到黎司非,他那个脸臭得和什么一样!太好笑了!瑞州人不是在乎女子的名节么,怎么他也和被玷污了一样?我说,依诺凰,要不你把他娶回来吧,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危月燕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是什么人吧?”
玛图索点点头:“说过啊。他是瑞朝皇帝的外甥,要是死在南疆,整个朝堂都会震动。这不是和你门当户对嘛,有什么可犹豫的?”
“不是这个!”危月燕无奈地扶额,“他的父亲是边关大将,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和他都怀疑是瑞朝皇帝下的手。如果我们结交了黎司非,或者说和他来往过密,引起瑞朝皇帝的疑心。第一个被从南疆连根拔起的部落就是云诏!”
“疑神疑鬼的瑞州人真可怕。那还是等战争结束以后再说吧,至少保险一点。”玛图索缩了缩脖子,“好了好了,不说这种事了,我们走吧。我要买一个凤凰花灯,最漂亮的那种!”
黎司非回房间把昨天没写成的信写完了。想着隔墙有耳,他没敢提太多以前的事,只是叫泰格诺暂且按兵不动,等着单昭那边的消息就好。写完信他就去找单昭。黎司非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对方表示认同。他便将那封信封起来:“老将军,我要怎么把它寄出去?”
“交给此地的驻军首领就好。”单昭说,“他们自有一套联络手段,也更安全些。”
“好。那我现在就去拿给他。”黎司非封好了信,作势要走。单昭突然叫住他:“等等,司非!我有话要和你说。”
黎司非不解地回头:“您说?”单昭清了清嗓子:“你……昨天晚上,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完蛋了,肯定是单永暮说出去了。黎司非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但显然不可能。他只能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没有。怎么了?您是抓到了禹谷的探子么?”
“随口问问,别太紧张。”单昭摆了摆手,“老夫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谨慎的孩子,只是容易走牛角尖,也容易被骗。多加小心总没错。”
的确如此。黎司非点头附和,单昭又说:“所以,当年做事的时候要多想想你的家族,你的母亲。敬德长公主已经失了丈夫,不能再失儿子。而靖远黎氏是很难再出第二个黎晖了。你虽不如你父亲那么有天赋,但也是难得的良才。陛下平日应当也有教导你,你还是要多为大局考量,关键时刻不要被儿女情长绑住手脚,也不要越陷越深,到最后做出一堆糊涂事来。”